謝小晚的心中有些雜亂,差點一腳踩在水中。
還好沈霽筠伸手扶了一下,才不至於浸濕了鞋襪。
謝小晚穩住了身形,突然又想起自己被騙的事情了。
現在沈霽筠也不裝凡人了,直接禦空而起,跟在了他的身後。
謝小晚睨了一眼過去,冷聲說,“現在你可以解釋了。”
沈霽筠遲疑了一下,看起來像是沒有聽到:“什麼?”
謝小晚不知道沈霽筠是真的沒聽到,還是假裝耳聾。他雙手抱著肩,唇角慢慢揚起,咬字清晰地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死?”
聽到這個問題,沈霽筠的身形一滯,正好一道浪花卷來,打濕了他的衣角:“我……”
謝小晚的眉宇間帶著一些譏諷:“還是說,你根本不會死,都是唬我的。”
沈霽筠:“不是。”他斟酌了一下,開口道,“大道受損,本就無藥可醫,回天乏術,我是真的要死了。”
他無情道被破,多年修為毀於一旦,再加上當日飛舟前一站,確實是油儘燈枯,活不了多久了。
謝小晚挑了挑眉:“然後呢?”
沈霽筠低聲道:“但……我走了另外一條路。”
大道萬千,終點皆是“一”。
走這一條路和走那一條路沒有區彆,都是殊途同歸。
對於沈霽筠來說,無情道這條路斷了,不能再行人了,那就換一條路繼續走。
沈霽筠:“我沒有要騙你,都是真的。”
謝小晚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彆來這招,我比你清楚。話都是真話,隻是你沒有把話說全罷了。”
會死,是真的。
但沈霽筠沒有說,他也有可能活下來,還開辟出了另一條更廣闊的道路,更上一層樓。
有時候,真話比假話更容易騙人。
“不。”沈霽筠說,“不管如何,當時我說的話,是真的。”
謝小晚的眼睫閃動了一下。
那些話,確實是沈霽筠瀕死之時說的。
——一命還一命。
——全部都還給你。
這些……是真的。
沈霽筠的聲音低沉,帶著一股冷清的意味:“若是你不相信……或是說,隻有我死了才行,那……”他抽出一道劍光,懸浮於半空中,“你隨時都可以殺了我。”
謝小晚停下了腳步,穿過冰冷鋒利的劍光,與沈霽筠對視了片刻。
沈霽筠的神情淡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退卻。
謝小晚鬆開了手:“……算了。”他轉過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海岸,聲音遙遙傳來,“情況緊急,我懶得理你。”
說話後,他就朝著海岸落了下去。
海邊一片平靜。
浪花席卷而來,在沙灘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
謝小晚心意一動,圍繞在周身的靈氣散去,他輕身落在了沙灘上,衣擺飄動了一下,如同一團洶湧的火焰。
落在地上後,他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幾步,這才停住了身形。
在落腳的地方,金黃沙礫裡有什麼東西向外拱了一下,接著從中爬出了一隻寄居蟹,從謝小晚的身旁驚慌而逃。
謝小晚話是這麼說的,可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見沈霽筠跟了上來,方才繼續向前走去。
距離沙灘不遠處,有著一座城鎮。
這座城鎮連接著南海的重要港口,來自五湖四海的行商走販都彙聚於此,每天碼頭上,光是裝卸的貨船都有上百艘。
有生意的地方,就有人。
往日城鎮裡的人口都有四位數,街頭來來往往,熱鬨非凡。
可今日謝小晚一走進去,竟然沒聽到一點動靜。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頭連個人影都沒有,一路上,隻有枝頭的枯葉飄落而下。
一眼望去,皆是衰敗之意,好似一座死城。
謝小晚踩上了枯葉,落葉在腳底碾碎,“哢嚓”一聲,響徹在寂靜的街道上,久久不散。
越往裡走,謝小晚的神情就越發的陰沉,連一點笑意都看不出來。
此情此景,他都不用特意去察看問話,看著空巷空宅,就知道南州事態不妙。
隻是,不知道不妙到了什麼程度。
現在街道上都沒有人,謝小晚乾脆提氣而起,一路疾行而去,來到了風月樓的駐點。
這裡同樣是門庭冷落,甚至連招牌都摘了下來。
謝小晚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等了半晌,沒有反應。
不知是沒有人,還是不敢開門。
謝小晚不耐煩等下去,直接抬手,一道靈氣激蕩而去,撞開了門上的陣法,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駐點的弟子感覺到陣法被迫,心知大事不妙,準備殊死搏鬥以維護風月樓的名聲。
可出來一看,他見到外麵的身影,直接就怔了一下:“樓主!”
峰回路轉,誤會解除。
大悲大喜之下,弟子淚水盈眶,差點就給謝小晚跪下了:“樓主,你怎麼來了……”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謝小晚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知道如今南州的情況嗎?”
弟子吸了吸鼻子,左右一看,壓低了聲音說:“樓主不知,這些日子南州大亂。南海龍族上岸,帶著蝦兵蟹將大肆屠殺修真門派,如今各地戰火連綿,生靈塗炭。”
謝小晚皺眉:“南州可有人主事抵抗龍族?”
弟子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說:“無人主事。南海龍族神兵突襲,沒有防備。再加上他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趕儘殺絕,不留一個活口,導致各門派之間也渾然不覺,直至近日才發現一些端倪。”
“可是就算有所防備,各個宗門中的中流砥柱都無故消失了,也無力抵抗。”
謝小晚:“那樓中情況如何?”
弟子:“弟子也不知曉,自從發生了亂事,就一直閉門不出。”
正說著,窗外傳來一陣“砰砰”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外麵徘徊。
弟子大步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條縫隙。
窗戶剛打開,就見一隻紙鶴飛了進來。
紙鶴精致小巧,張著翅膀在屋內徘徊了一圈,看起來像是想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謝小晚抬起了手腕。
紙鶴拍了拍翅膀,溫順地落在了謝小晚的手中,它扭過了頭,無聲地拍了拍翅膀。
這是風月樓的傳音紙鶴。
按照事情緊急,劃分為赤橙紅綠四種顏色,其中赤色代表著事情最為要緊。
謝小晚凝眸一看。
紙鶴的鳥喙之處是一團赤色,鮮豔得猶如一團朱砂。
弟子脫口而出:“一級戒備!”
謝小晚身為風月樓主,自然知道一級戒備是什麼意思。
——風月樓有難,全數弟子歸樓。
謝小晚捏碎了紙鶴,不再停留:“走!”
風月樓在南州的正中心,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路程,少說也得要小半日的時間。
紙鶴是半日前發出來的,一來一回,就是一天的時間。
情況緊急,謝小晚不知道現在回去還來不來得及,但他隻能儘力而為,儘快趕回去。
-
千裡之外。
風月樓。
一個個弟子行走在廊道中,麵容沉重。
幔帳飛舞,可見風月樓精致奢華如往昔,隻是少了輕歌曼舞與歡聲笑語。
謝小晚不在,如今風月樓掌事的就是妙音。
饒是妙音沉穩,麵對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慌亂。隻是她身為領頭之人,就算心裡再慌,表麵都要做出鎮靜的模樣,這樣才不至於讓底下的弟子們也亂了陣腳。
她穩了穩心神,對上了底下的一張張臉龐。
“妙音姐姐,樓主不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還有樓中的長老也不知道在哪裡,以我們的這些小弟子,能擋住外外麵的海族嗎?”
“妙音姐姐,我好害怕,萬一打不過怎麼辦……”
嘈雜的聲響交雜在了一起,鬨哄哄的。
妙音將靈氣注入嗓音,厲喝道:“都給我住口!”
眾人被唬了一下,都閉上了嘴。
妙音環視了一圈:“看看你們的樣子,還未交手就心生怯意,等上了戰場,還不當場跪下求饒了?”
弟子們都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妙音望向了窗外。
遙遙看去,可見一隊身披鎧甲的護衛守在外麵,來勢洶洶,顯然是敵非友。
妙音的聲音堅定:“我們守著風月樓,靠著樓中的陣法,難道還打不過海族護衛嗎?”她指了一圈,“你,帶著香樓的弟子去布置迷障香,迷惑敵人的眼睛;你,帶著琴樓的弟子,在二樓彈琴布陣,擾亂他們的心智……”
妙音一一安排了下去,底下的弟子有了事情做,心中的忐忑也少了,一個個都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等到弟子都散去了,一直表現得信心滿滿的妙音也再也支撐不下來,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樓主啊……
您什麼時候才回來?
若是風月樓守不住了,樓裡的東西又如何是好?
思及此,妙音一路走去,來到了最深處的房間。
這裡是謝小晚的臥房,藏著風月樓最重要的寶物,一般弟子都不能靠近。
就連妙音都極少進入。
她看著麵前的兩扇大門,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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