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棄和黎放也是在國高認識的。
那會兒黎放還是國高醫務中心的醫生。黎放中學在普高讀的,高考失利後上了個普通的醫科大學,大學學的中醫。畢業之後也不是很求上進,像他這種學曆最多去那種小鄉小鎮的醫院,黎放懶散,乾脆自己開了診所去醫務室當醫生去了。
黎放是在裴棄高一上期的時候來六中當醫生的,黎放高中時期也進過校籃球隊,籃球打得很不錯,所以在他沒跳槽之前和裴棄關係也還行。
兩人至今有聯係,隻是不多了而已,不過現在再見也沒覺得和之前有什麼區彆。
黎放的性向裴棄是知道的。國高比較開放,對同性戀什麼的見怪不怪,對早戀方麵的管製也沒有普高那麼嚴格。
作為過來人,陸執和池鬱之間那點事黎放早看得明明白白了,本來還想著看這兩人什麼時候坦白呢。
但裴棄也是同,且喜歡的人還是和他八杆子打不著的池鬱,這是黎放意料之外的。他一直以為像裴棄這樣的高嶺之花應該會喜歡那種乖巧一點的女孩子才對。
“你才轉來幾天就對人心動了?”黎放覺得裴棄在感情方麵應該不是那種草率的人。
裴棄淡淡道:“在這之前。”
黎放挑了下眉,反應過來了:“我說你怎麼突然轉過來了,為了他?”
裴棄沒說話,是默認的意思。
“可是……”黎放故意拖長聲音道:“陸執那小子和池鬱可不簡單呐。”
一聽到那個名字,裴棄的神色就冷的跟冰塊似的,眸色沉沉的看著還虛弱的池鬱,想起了那夜他眼眶紅紅從廁所回來的模樣,語氣也低了下來。
“他不配。”裴棄說。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黎放也意識到池鬱和陸執之間可能發生了些什麼。
難怪這段日子黎放都沒在籃球場上看到池鬱的身影呢。
黎放看著裴棄緊繃著的臉,玩笑道:“乘虛而入,非君子啊。”
裴棄眼神不善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這君子,誰愛當誰當。”
黎放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兩個人大概有大半年沒見過麵了,這會兒再見後又不禁聊起了國高那邊的事。
黎放之前在國高的時候人氣也很高,國高的那邊的人開朗大方,他和他們都挺合得來。不過後來他一聲不吭的走了以後,和國高那些朋友的聯係也就漸漸少了一些。
“什麼時候有時間再比一場?”黎放順手遞了根煙給裴棄。
“戒了。”裴棄沒接,語氣淡淡:“周末吧。”
“也行。”黎放將煙又塞回去,好奇道:“什麼時候戒了煙?”
裴棄用手撥了下池鬱鬢角被汗濕的頭發,漫不經心道:“他不喜歡。”
“嘖。”黎放嫌棄的撇過頭。
裴棄不說他也知道,這話陸執早在他這兒說過一遍了,驚人的相似,多稀罕啊。
看裴棄這架勢,是真動了心了。
黎放覺得還挺新奇,因為以前他就沒見裴棄多看過誰一眼。現在他跟在池鬱身邊,就像是守著自己獵物的狼一樣,虎視眈眈,目光灼灼。
果然愛情這東西輕易沾不得。
池鬱一覺睡到中午,還是被裴棄喊醒來的。
期間章悅來過一次,在黎放那裡得知池鬱高燒到了三十八度之後差點就要親自開車把人送去醫院。但當時池鬱還打著針,黎放就讓章悅先等等,好在半個小時後池鬱的燒總算是退了下來一點,章悅這才微微放下一些心有事先離開了,讓裴棄留在了這裡照顧池鬱。
裴棄在醫務室裡待了一上午,池鬱睡了多久裴棄就在他床邊坐了多久,直到中午了必須要吃飯了,才把池鬱從睡夢中喊醒。
所以池鬱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蹙著眉一臉擔憂看著他的裴棄。
“還難受嗎?”裴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聲說:“燒已經退了些,不過還是有些低燒。”
池鬱睡了一覺,隻是沒覺得有之前那麼疲憊了,腦子還是很暈,嗓子也仍然很痛,全身的肌肉都在泛酸。
他本來是想搖搖頭說沒事的,但是等自己在裴棄的攙扶下坐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脖子都酸了。
“還難受?”裴棄用指腹替池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彆……臟。”池鬱下意識抓住了裴棄往自己額頭伸的手。
裴棄愣了愣,不動聲色的收回手,又問了一遍:“還有哪裡難受嗎?”
池鬱覺得自己這狀態坐在教室裡估計也聽不進什麼課了,老實道:“……都有點。”
“正常。”黎放從藥房裡走出來說:“你還燒著呢,現在回家好好休息一天,要是明天還這樣還是去醫院看看最好。”
“……好。”池鬱點點頭:“謝謝黎哥……”
黎放看了裴棄一眼,笑道:“不用謝我,裴棄在這兒守你一上午了,醫藥費也是他墊付的。”
“啊,你還沒吃飯嗎?”池鬱有些不好意思。
裴棄用餘光瞥了黎放一眼才不動聲色地問池鬱:“你餓嗎?我們一起去吃。”
“好。”雖然他現在沒什麼胃口,但想到裴棄也還沒吃,還是點了頭。
兩人離開醫務室的時候都已經是午休時間了,裴棄帶池鬱在食堂吃完飯後先回了一趟教室。
“我幫你去和老師請假,送你回家。”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裴棄對池鬱說,“你先清好自己要帶回家的東西。”
池鬱忙道:“不用的,我自己可以回家。”
裴棄是國高轉過來的,本來就跟不上,池鬱不想耽誤他的學習。
“阿姨在工作,叔叔也不在家,沒人照顧你。”裴棄語氣平淡:“你病成這樣一個人在家裡,我不放心。”
池鬱愣了下,有絲暖流由內而外衝的他渾身發燙,讓他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都要感受不到立冬呼嘯的寒風了。
就在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安撫他的時候,裴棄已經往辦公室的方向去了。
池鬱看著那個挺拔修長的背影,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滋生,但沒等他去抓,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