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思將那些煩憂短暫的拋諸腦後,嘴角帶著幾分甜蜜的笑意,匆匆回了府。隻是方才進了院子,便見著采薇快步而來,滿麵焦急,急切的說道。
“三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出大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怎麼了這是?”
“夏荷來了。”
“夏荷?她與阿姐說了走水的事?”
“可不止呢,唉…總之,大小姐發了怒,連大少爺都勸不住。”
兩人說著,便匆匆向淩波院而去。
還未入院,便聽到裡麵傳來低泣聲。
沈詩思微微一愣,與采薇互視了一眼,心中隻覺不妙。
“求大小姐開恩,給我一條活路,給繡娘們一條活路吧。”
說話的,正是跪在廳堂中,低低哭泣的夏荷,好一副嬌柔模樣。
沈君茹裹著狐裘,微垂著眼眸睥睨著跪在地上的夏荷。
初見時,她一身破舊衣衫,為了給老父治病四處求人。
記憶裡,彌留之際,她守在自己床頭,一勺勺的湯藥伺候著。
她始終記著,夏荷對自己的恩情,在她最艱難的日子裡,對她始終不離不棄。
但如今,為何又成了這般?
到底是她太縱著她了,還是她本性如此?
她現在總算明白,何為升米養恩,鬥米養仇。
原來,人的心,是永遠都不會知足的。
她歎息一聲,一手撐在軟枕上,手裡還握著一個暖手爐子,忽而輕笑一聲。
那跪在地上的夏荷耳朵倒是靈敏,隨即停止了哭泣,軟軟的說道。
“大小姐,如今鋪子也沒了,夏荷知道,夏荷犯了大錯,有負大小姐所托,夏荷無顏麵對大小姐,隻是年關將至,家家戶戶都等著銀錢,好過一個團團圓圓的好年,隻是…如今這般了,我們也沒法子了,大小姐,我家裡尚且有一個病重的父親需要日日吃藥,那些繡娘們都有自己的家庭擔子,各有各的難處,懇請大小姐,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各有各的難處…是啊,人生在世,誰能沒一個難處呢。”
沈君茹輕笑一聲,又道。
“那些願隨你走的繡娘們,可都來了?”
夏荷微微一愣,不知怎的,隻這一句,便叫夏荷紅了臉,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樣。
隻是事到如今,已無退路,隻有硬著頭皮向前走去!
隨即咬牙道。
“望大小姐體諒寬恕。”
“好…很好…既然都來了,便叫她們都進來吧。”
夏荷跪趴在地上,轉了轉眼眸,不知道沈君茹要做什麼。
隻見冬梅不屑的啐了一聲,而後便撩了簾子走了出去。
見著大約有十五六個繡娘,都立在院子裡,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略一看去,好家夥,都來了!
看來這夏荷還真是本事!
竟能將這些個繡娘都撬走!
原本在鋪子裡就對大小姐的命令陽奉陰違,大小姐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不計較的,便不與她計較。
她跟在大小姐身邊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大小姐對一個人如此信任和放縱!
可偏這夏荷是個不識好歹的,竟背棄了大小姐!
且不說鋪子走水的事,便是趁著大小姐有難的時候,不想著幫襯,反而帶著一眾繡娘們,集體叛離,自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