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國弱才是原罪啊!”
蕭統暗歎一聲,繼續道:“東魏即使沒有歲幣的借口,照樣可以攻南梁,他們現在之所以堅守盟約,是因為被北周和西秦這兩條猛虎牽製住了,不敢南下吞並南梁。”
“一旦東魏有了統一天下的實力,父皇覺得他們還會堅守盟約不攻南梁嗎?”
“斷然不會!”
梁帝搖頭,神情愈發凝重。
“若想要南梁在大爭之世存活下來!”
蕭統擲地有聲道:“唯有富國強兵,除此之外,彆無二法!”
梁帝悠悠道:“朕何嘗不想富國強兵,隻是大梁重文輕武,積弊已久,各大世家的利益又盤根錯節,改革必然牽一發而動全身,隻怕政令根本無法實施啊!”
其實富國他是樂意的。
但強兵……他卻很有芥蒂。
當年登基的時候,魏玄的魏家軍整整壓在他頭上十餘年,不敢有絲毫作為。
即便後來誅滅魏家九族,這份陰影依舊縈繞在他的心頭上:武夫之患,強於外敵。
正因如此,他才大刀闊斧地改革兵製,從而導致南梁軍魂消散,軍威一蹶不振,淪為外敵隨意攻襲的對象。
“蕭統,你能這番見解,說明你確有治國之才!”
“倘若你的母親不是魏依人該有多好啊,那朕決計會讓你坐穩儲位!”
“可惜,可惜啊……”
梁帝凝視著蕭統,臉上滿是惋惜之色,繼而搖了搖頭,緩緩走出了東宮。
他雖然欣賞蕭統的才能,但歸根到底,還是很忌憚蕭統有魏家血脈。
至於南梁的亡國之危……國運至此,如之奈何?
他畢竟不再年輕了,心中的銳氣早就在這些年的內鬥中消磨得一乾二淨。
如今,他隻希望南梁能苟延殘喘下去,自己不是亡國之君即可!
“便宜父皇果然是個隻會玩弄權術的昏君啊!”
望著梁帝遠去的背影,蕭統不由搖頭輕歎。
“請殿下慎言!”
這時,福伯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蕭統看向福伯道:“孤隻是有感而發!”
“殿下,以後在陛下麵前,要記得藏鋒,萬萬不可過於鋒芒太露。”
福伯滿臉憂色道:“陛下是個狠辣無情的帝王,在他麵前,可沒有什麼虎毒不食子!”
“最是無情帝王家,孤又豈不會不知其中的道理?!”
蕭統目光幽幽道:“今日父皇想逼孤自願退太子位,就證明了他想要孤死,所以孤才故意說出那些話激他。”
“陛下喜怒無常,恩威難測啊!”
福伯搖頭道:“不過他親自來東宮試探你的虛實,說明你這幾天展現的鋒芒讓他生出了危機感,以後恐怕會千方百計地對付你,直到罷黜你的太子之位為止!”
“依老朽之見,殿下這段時間最好低調一點,切莫讓陛下抓住任何借口和機會!”
太子儲君乃是國本!
即便梁帝有廢黜之心,也要有堵住悠悠之口的罪名才行。
要是乾綱獨斷,必然會被言官們噴得狗血淋頭。
這些年,原主蕭統雖然身患癡病,但好在十分安分,一直沒有什麼越軌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