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持續了足有幾分鐘,不知從何時起,下落的速度漸漸減慢,耳邊風聲也隨之消失,當感受到光芒後,陸雨清浮空站立,徐徐睜開雙眼。
他頭頂是一方碧藍天色,陽光明媚,為眼前的建築灑下一片金芒,陸雨清環視著眼前的景象,淡淡一笑。
他此時所處的建築讓人無比眼熟——他竟然在墜落幾分鐘後,重新回到了考場之中。
考場仍是他一躍而下時的模樣,屋頂儘數坍塌地麵完全陷落,隻有四麵孤獨的牆壁環繞在四周,陸雨清向回廊看去,之前躲藏在回廊上的考生們早就不見蹤影,無疑已經被淘汰。
陸雨清緩緩下降,終於降落到原本的地麵的高度時,他揮手展開符咒包,再度抽出浮空符咒低喝了聲:“去!”
金光流轉,符咒在陸雨清腳下展開,形成麵積不大的一方透明地麵,陸雨清負手而立,穩穩地站在符咒地麵之上。
此時的太白塔內,幾乎所有老師的目光都被陸雨清吸引,他們無不希望學生們能順利通過考試,而陸雨清是最接近通過這一輪的,看到陸雨清終於穩住身形,會議室內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有人舒了口氣笑道:“這關過了!這個學生厲害啊!”
裴遠麵上同其他教授一般,露出符合副校長身份的淡淡微笑,像是在表示對這個新生的欣賞,但他的右手卻隱蔽地握了握拳,以抒發心中的激動。
自考試開始時他就對陸雨清格外關注,現在愈發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錯,心情也隨這個認知而更加愉悅。他輕咳一聲,終於收斂了情緒,將前傾的身體重新站直,又鬆開握起的右手,負手站立,恢複了太白副校長一貫的翩翩氣度。
“彆的考生也出來了!”有老師再度開口,裴遠卻已經沒什麼興趣,神色冷靜地觀察著其他考生。
在穩住自己的身形後,陸雨清抬頭向上看去,玄冥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半空中,慢慢落下,玄冥顯然情緒激動,不等落到陸雨清身邊就大聲道:“小陸你也太厲害了吧!這種變態的過關方式你竟然也能想到。”
陸雨清眉眼平靜,低聲道:“你先過來。”
玄冥這才恍然回神,意識到還沒到懈怠的時候,他一個瞬移法訣移動到陸雨清的浮空符咒上,穩穩地站到了陸雨清身旁。
陸雨清道:“先看看還有幾個人。”
陸續又落下三個人,二百餘人參與的考試此時正剩下最後五人,而其中幾個顯然是在看到陸雨清一躍而下後才決定跟著賭一把,對過關方法並沒有線索,此時依舊麵色發白。
確定了對手的情況後,陸雨清回頭,對玄冥道:“想知道我怎麼想出線索的?”
玄冥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想知道,但在知道這個前我還有個問題。”玄冥深吸一口氣,神色十分嚴肅地問道,“小陸啊,你都這麼智勇雙全了,怎麼在你們的高考裡才隻是探花啊。”
頓了頓,玄冥的語氣近乎悲痛:“而且還隻是個省探花,那狀元會是個什麼妖孽啊,你千萬彆告訴我普通人中像你這麼厲害的還有幾百個,要真是那樣修真界還玩什麼啊!”
陸雨清罕見地卡殼了片刻,才開口道:“你放心,大多數省狀元在邏輯思維上還是遠不如我的,至於我為什麼隻是個探花……”陸雨清的語氣帶上些許難以察覺的尷尬,“作文跑題了解一下?”
陸雨清的高考成績十分亮眼,並非僅因為他高居全省三甲的分數,也因為他數理化生英都幾乎滿分,唯獨語文一門獨領風騷,再努努力就能掉成兩位數。
有人驚奇,語文這麼低他竟然都能成為省探花。
有人惋惜,若不是語文太低,他的成績說不定足以打破紀錄。
唯有陸雨清保持淡定,因為他很清楚高中幾年間他的作文從沒得到過拿得出手的成績,感情過於冷靜又欠缺表達能力向來是他的一大軟肋。
玄冥聯想到自己與陸雨清的相處,很快也明白了問題所在,他撓撓頭道:“這樣啊,可以理解。”
陸雨清麵無表情。
知道陸雨清隻是普通人中的特例後玄冥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他恢複了一貫的活潑道:“小陸你給我講講,這一輪的線索是什麼?”
陸雨清言簡意賅道:“很簡單,就是墜落。”
玄冥茫然重複:“哈?墜落?”
陸雨清解釋道:“這一輪開始後,考場內的全部地麵儘數陷落,隻剩下幾條回廊還可以落腳,但是第二三兩輪的經驗告訴我們,上一輪的安全區不會持續到下一輪,而回廊上下歸根究底都是同樣的地方,因此安全區顯然不在回廊。”
玄冥恍悟:“所以在這一輪安全區根本就不存在!”
“也可以說,這一輪重新回到,整個考場都可以重新成為安全區,隻要你經過墜落。墜落是第三輪的淘汰方式,也是考官給出的提示。”
玄冥揉著頭發抱怨道:“考官心,海底針啊!我終於懂了,其實考場是一個循環空間,前幾輪考核中考官沒有開啟循環,因此墜入深淵的人就直接淘汰,直到這一輪循環終於開啟,深淵之下的出口連接到考場上方的空中,所以我們從深淵離開後會從上麵掉下來。”
陸雨清點頭道:“沒錯。還有一個好消息,剛才在墜落過程中,我想到了第五輪考核的線索。”
玄冥瞬間雙眼亮晶晶地盯著陸雨清道:“小陸,不對,大腿!第五輪怎麼過?”
陸雨清卻突然神色了然地詢問玄冥道:“你剛拜訪過各位老師,應該對他們很熟悉吧。”
玄冥因突然轉折的話題一愣,又因陸雨清的話一驚,驚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拜訪過老師們?”
陸雨清從容道:“之前幾天你一直早出晚歸,而以你活潑的性格一定不會獨自出行,必定與他人在一起,但你又說在這個學校裡我是你唯一的朋友,這說明你並沒有和同齡人相處,在學校裡,排除同齡人就隻剩下老師了。而且你竟然知道我是省高考探花,學校裡隻有顧教授清楚我的情況,所以我很容易就能猜到你在拜訪顧教授時打聽了我的消息。”
玄冥目瞪口呆地撓撓頭,顯然想不到從自己隨口說的幾句話中陸雨清能推斷出這麼多,他承認道:“沒錯,我是去拜訪了各位教授,不過為什麼問這個?”
陸雨清答道:“因為根據你對老師們的了解,我能得出關於第五輪的詳細線索。”
玄冥問道:“那我挨個向你敘述一遍?”
陸雨清卻搖頭:“我隻想知道一位老師的情況。”他微微停頓,以罕見的緩慢語速道,“負責教導空……”
話未說完,陸雨清卻戛然而止,他目光銳利地直視兩位站在一處的考生,神色冰冷。
他刻意不設置屏蔽符咒就同玄冥談及下一輪的線索,又故意放慢語氣,就是想看看之前暗中窺視他的人此時是否依然在場,而就在方才,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被兩道森然視線注視的感覺。
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了視線的主人,看著那兩個站在一起麵色晦暗不明的人,陸雨清緩緩道:“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