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沈玹(1 / 2)

東廠隻象征性的掛了幾匹紅綢,百餘名番子整裝待發,按刀佇立,竟是比錦衣衛還要威風。

一場荒唐而又詭譎的喜事,整個東廠上下都透著一股莫名的煞氣。

懷中的玳瑁貓似乎覺察到了危機,瞬間弓起脊背,貓尾炸起。蕭長寧想要安撫同她一樣受驚的貓兒,那貓卻是驚懼地‘喵嗚’一聲,轉而竄入一旁的花木叢中,消失了蹤跡……

“琥珀!”蕭長寧低呼。

然而下一刻,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遞到了自己麵前。

蕭長寧順著那隻大手朝上看去,是沈玹俊美張揚的容顏。

因為沈玹的眼神太過鋒利,身邊的大黑犬又獠牙森森,即便他長相英俊,蕭長寧依舊隻感覺到了窒息般的壓迫。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蕭長寧幾番深呼吸,也顧不得尋貓了,戰戰兢兢地將自己的手交到沈玹掌中。

和沈玹狂妄冷硬的麵容不同,他的手掌倒是十分溫暖有力。

“你我並無親眷,婚宴從簡,直接送你去新房。”沈玹如此說道,牽引著蕭長寧踏著紅毯前行。

“不,等等……”

蕭長寧話未說完,一名東廠番子不知從哪裡現身,朝沈玹下跪稟告道:“廠督,那叛賊不肯招供,該如何處置?”

沈玹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嗓音冷且帶著殺意,“按規矩,點天燈。”

所謂‘點天燈’,乃是東廠慣用的一種酷刑:將罪人扒光衣物,從頭至腳纏上浸透硝油的布條繃帶,裹成‘人粽子’後將其掛在高高的木架上,然後分彆從腳底和頭頂點火,火焰在硝油的作用下竄天而起,伴隨著被燒者的慘叫,是為‘點天燈’……

蕭長寧指尖發顫。

一日未食,加上擔驚受怕,又撞上以狠厲聞名的東廠提督處決叛徒的現場,她眼前一黑,朝前踉蹌了一步。

沈玹下意識扶住她。

“長公主!長公主!”耳畔傳來宮婢們細碎的嗚咽聲,“嗚嗚,公主她暈倒了……”

其實,蕭長寧隻是眩暈了一瞬,但她乾脆將計就計,假裝自己未曾清醒。

隻因這東廠太過惡名昭著,在未摸清對方底細和脾性的情況下,蕭長寧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沈玹,乾脆選擇裝暈。哪怕人中都快被掐爛了,她愣是忍著疼沒吱聲。

頭頂,方無鏡陰柔的笑聲傳來:“廠督,都說了您這小嬌妻膽子小的很啦。”

“讓開。”沈玹發話。

接著,蕭長寧感到自己的身軀騰空而起,未等細思,已落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中。

“!!!”蕭長寧震驚:沈玹?他要乾什麼!

沈玹徑直抱著蕭長寧,麵沉如水地走向新房,偏生方無鏡等東廠一乾番子還在鼓掌起哄,口中喊著:“廠督大人威武!”

蕭長寧呼吸一窒,隻覺得一顆心因害怕緊張而急促鼓動,幾乎要撞破胸膛。鳳冠金流蘇下,她的臉白了又紅,睫毛微顫,裝暈裝得心驚膽戰,唯恐被懷抱著她的沈提督看出破綻。

沈玹徑直將她抱進了布滿紅綢喜字的廂房,有太監請示道:“提督大人,可否要請禦醫前來?”

“不必,本督自會照料。”沈玹答得很乾脆,說話間已踹開房門,將蕭長寧平躺著放在了鋪了喜被的繡床上,又吩咐道,“打盆冷水過來。”

冷水?!

蕭長寧知道,但凡是熬不住受刑中途昏過去的人,都是用冷水潑醒的!不成,自己精心準備了大半日的紅妝,可不能毀在一盆冷水之下……

蕭長寧眼皮下的眼珠飛速轉動,正猶豫著要不要嚶嚀一聲假裝醒來,卻聽見門扉吱呀打開又合攏,沈玹的腳步聲遠去了。

他走了?

蕭長寧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隻眼皮,透過額前金流蘇的縫隙打量四周。

本朝有黃昏成親的習俗,在路上折騰那麼久,此時已是暮色初臨的昏暗之際了。屋內燃著幾對大紅喜燭,光線朦朧溫暖,床榻前的案幾上象征性的擺了幾盤桂圓紅棗和喜糖酥,空蕩而靜謐的房間內,並沒有沈玹的身影。

蕭長寧如獲新生,猛地從榻上爬起來,撩開額前的流蘇環顧四周。這應該是休憩用的寢房,也是蕭長寧和她那位太監駙馬的‘洞房’,分為內外間,用帷幔和雕花擺設架隔開。高大的木架上擺了幾件值錢的彩瓶和玉雕,其餘皆是堆砌著整齊的卷宗,收拾得整潔乾淨,好在並無什麼奇怪陰毒的刑具。

一想到刑具,蕭長寧又有些哀戚起來,身體殘缺人多有些怪癖,尤其是閹人之流。也不知那個沈玹會如何對她,若是痛快一刀倒也受得住,她最怕的就是被這群閹人慢慢折辱了……

正胡思亂想,屋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蕭長寧心中一緊,忙撲上床躺好,偽裝成未曾醒來的樣子。

剛躺下不動,門再一次被推開,沈玹去而複返。

蕭長寧聽到了水流攪動的聲音,不稍片刻,腳步越來越近,沈玹在床邊停下,蕭長寧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刻,一條冰冷濕潤的帕子蓋到了蕭長寧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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