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算賬(1 / 2)

當初梁太後以保護幼主為由,垂簾聽政,聯合錦衣衛結黨營私,打著‘清君側’的名義,乾的卻是架空朝野、控製傀儡小皇帝的齷齪之事。阻撓梁太後計劃的最大障礙,便是這直接聽命於帝王的東廠機構。

梁太後根基未穩,與沈玹鬥了一年,自知不是東廠的對手,便退而求其次,主動聯姻求和,說願將一名宗室之女嫁給沈玹為妻,嘴上說著兩家永修舊好,但其實不過是將爪牙滲透進東廠,暗中操控沈玹的勢力而已。

沈玹聰明狠厲,自小在刀光血雨裡長大,一路神擋殺神、佛擋弑佛地坐到這東廠提督之位,又怎會看不透梁太後的小算盤?

沈玹一方麵是為了履行與他人之約,一方麵是存心為難太後,下意識道:“太後娘娘若誠心放下身段與我結交,不如,將先帝最疼愛的長寧長公主配給我?”

本是刁難之舉,誰知梁太後竟一口答應了。

直到今日成婚,沈玹處理完內賊一事匆匆回東廠,被侍從催促著套上婚服,仍有些不太真實。他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六年前那個錦衣玉食的嬌氣小公主,怎麼就真的成了自己的夫人了。

而現在,長大了的蕭長寧娉婷嫋嫋,卻抱著必死的決心嫁過來,提前為自己準備好了喪服。

沈玹感覺被一隻軟綿綿的兔子咬了。

他氣極反笑,乾脆起身端起案幾上的合衾酒,遞了一杯給蕭長寧,“本督知長公主初來乍到,諸多不習慣。不管如何,這合衾酒還是要喝的。”

蕭長寧沒有接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倔強,“反正不會白頭偕老,喝了也沒用。”

話音剛落,屋內的氣氛倏地變了。

沈玹目光沉了沉,隻說了一個字:“喝。”

蕭長寧性子雖略有驕縱,但好在懂得見好就收。聽聞沈玹語氣冰冷,她自知失言,便磨磨蹭蹭地接過那杯酒,卻並不飲下。

“怎麼,怕有毒?”沈玹涼涼一笑,隻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殺你對我並無好處,何須浪費一瓶毒。”

蕭長寧有種心事被戳穿的惶然,隻好朝沈玹舉杯示意。

“慢著。”沈玹止住她,“多少吃些粥食再飲酒。”

“說了我吃不下。”蕭長寧自顧自抿了一口酒水。

上等的好酒很香,也很烈,如刀般刮過喉嚨,在腹中燒起一團烈火。

好辣,辣得她幾乎要落下淚來。

有那麼一瞬,那甚至想就這麼死去算了,管他毒酒還是刀刃!不必杯弓蛇影,不必夾縫求生,乾乾淨淨地來,乾乾淨淨地去。

但這個念頭隻是冒了個頭,在眼淚落下之前,便已消失殆儘。

蕭長寧舍不得死,她才十七歲,哪怕能活過今夜,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屋內沉靜了一會兒,唯聞燭芯劈啪燃燒的聲音。沈玹不動聲色地掃過眼尾微紅的蕭長寧,眉間的戾氣消散了些許,提醒道:“酒水有些辣,你未曾進食,傷胃。”

蕭長寧摳著袖邊說,“本宮不想吃。”

這小公主看似柔柔弱弱的,性子倒傲得很。

沈玹站直身子,身量結實高大,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宛如驚弓之鳥的蕭長寧,語氣還算平靜:“我不喜歡聽喪氣話,也不喜歡新婚之夜穿白衣,還請長公主殿下將那身披麻戴孝的東西脫了。”

“我不要。”蕭長寧默默捂緊了衣襟,微紅著臉說,“脫了就要光著了。”

沈玹眉尖又挑了挑,乾脆不理她,自顧自解了外袍,露出裡頭玄青色的窄袖武袍。他手腳修長,肩寬腰窄,身量是一等一的完美,可惜蕭長寧完全沒心思欣賞,隻警覺道:“你要做什麼?”

沈玹反問:“這個時辰了,夜深人靜,我能做什麼?”自然是寬衣就寢。

說著,他用盆中冷水洗了臉,手指一挑,將護腕和腰帶也解了,玄青袍子半敞不敞地掛在身上。下一刻,他摘了鎏金的冠帽,五官在搖曳的燭火中更顯鋒利俊美。

沈玹往床榻上一坐,蕭長寧就倏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離他遠了些。

沈玹將她的小動作儘收眼底,片刻,才拾起蕭長寧先前丟下的濕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修長的指節,說:“我記得,長公主向來不喜歡閹人?”

完了,這是要算舊賬的先兆!

果然,沈玹將帕子準確無誤地丟進銅盆中,起身逼近蕭長寧:“說我是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嗯?”

沈大公公睚眥必報的性子果然名不虛傳,都過去六年了,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記得這般清楚!

“沈、沈玹,你要做什麼?”蕭長寧牙關打顫,額前的流蘇隨著身子一同抖得厲害。

而那邊,沈玹勾起嘴角,睥睨她:“今夜就讓公主瞧瞧,臣到底……娘不娘!”

望著步步逼近的俊美男人,蕭長寧淚眼汪汪,哆哆嗦嗦道:“彆過來,本宮命令你……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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