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紅杏(1 / 2)

退退退退下! 布丁琉璃 10414 字 4個月前

越瑤楞了一下, 而後擺擺手笑道:“殿下, 你在開什麼玩笑。”

蕭長寧誠懇道:“本宮沒有開玩笑。”

越瑤繼續哈哈笑著:“懷孕?太監怎麼會讓你懷孕呢?臣雖然是不學無術的武官,但常識還是懂的!”

蕭長寧隻是托著腮看她,沒有說話。

越瑤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 半晌, 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蕭長寧的神色太過認真,於是她不笑了。

而後, 越瑤極其小心地試探道:“所以說你是真的懷孕了?!”

蕭長寧點點頭, 坦然道:“是真的啊。”

越瑤張了張嘴, 猛然起身, 一副深受震撼的模樣, 片刻才淩亂道, “發生了什麼!殿下怎麼還可以如此淡定?”

蕭長寧被她一驚一乍的樣子弄得有些糊塗, 反問道:“本宮為何不能淡定?”

“你、你……”越瑤在屋內來回踱步,而後又挨著蕭長寧坐下, 緊張道,“沈玹知道這事麼?”

蕭長寧剛要回答,越瑤卻是打斷她道:“定是知道了。怪不得沈玹將你送回了洗碧宮, 還命蔣射的人馬寸步不離地看管你,想必是他早已知道你有身孕了!”

蕭長寧點點頭:“他自然是知道的。沈玹一向關照本宮,說起來,本宮有孕之事還是他先發現的呢。”

不知想到了什麼, 越瑤又是一驚, 愕然地看向蕭長寧。

蕭長寧往後縮了縮, 小聲道:“越姐姐,你怎麼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越瑤道:“孩子他爹是誰?”

蕭長寧:“什麼??”

“不行,臣不能讓你一個人呆在這兒,沈玹那瘋子指不定會對你做出什麼喪心病狂之事來。”說著,越瑤一把拉住蕭長寧的手腕,低聲道,“放心,臣拚死也會將你救出去!”

“……等等。”蕭長寧終於覺察出哪裡不對了,沉默了一會兒,方問道,“你是否誤會什麼了?”

見蕭長寧淡然自若,越瑤也有些糊塗了,問道,“殿下是否在嫁給東廠提督太監後,有了身孕?”

蕭長寧點點頭,“本宮是有了身孕,但沈玹他……”

“門外的番子和蔣役長,是不是沈玹派來看管你的?”

“是這樣不錯,但沈玹……”

越瑤抬手,示意蕭長寧不必多說,沉重道:“那應該沒錯了,殿下不必多言。臣與殿下從小一同長大,一直拿殿下當親妹妹看待,不管殿下犯了什麼錯,臣永遠站在你這邊!”

“不……本宮覺得有必要同你解釋一番。”

“不必說了,臣都懂。沈玹再位高權重也不過僅是一個太監,殿下青春正盛,沒必要為了他守活寡。天涯何處無芳草……”

“越瑤!”見她越說越離奇,蕭長寧憋得肚疼,又好氣又好笑道,“你是不是以為本宮紅杏出牆了?”

越瑤一副‘活該沈玹倒黴’的神情,“反正他也配不上你。”

蕭長寧沒忍住伸手去捏她的腮幫,直將她的臉頰拉扯變形,這才低低笑道:“越姐姐啊越姐姐,天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姑娘啊!簡直是一根筋的活寶!”

越瑤被扯著腮幫,一臉莫名,含糊道:“什麼……意思?”

“自己猜去罷。”蕭長寧笑眯眯道。

不過以越瑤的直腸子,興許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沈玹竟然是個鐵錚錚的假太監。

越瑤望著蕭長寧,似乎在認真地替‘因紅杏出牆而被軟禁’的長寧長公主憂慮著,沉思良久才道:“長寧,你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宮的。”

聞言,蕭長寧又心酸又感動,在心裡說了聲‘傻蛋’,笑道:“好啊好啊,本宮等著。”說著,自己倒撲哧一聲笑趴在案幾上。

她笑吟吟的模樣,哪裡像是被軟禁的模樣?越瑤饒是再粗枝大葉也覺察出了不對勁,一雙明豔的眼睛盯著蕭長寧眨呀眨,以掌覆在蕭長寧的額上,問道:“你沒事罷長寧,我怎麼覺得你的樣子有些古怪?”

蕭長寧搖了搖頭,隻拉著越瑤的手笑道:“謝謝你對本宮這麼好。不過事情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簡單,等再過些時日,本宮會將全部真相都告訴你的。”

越瑤心想:還有什麼真相會比紅杏出牆更複雜呢?

“這又沒什麼,當初貴妃娘娘也對我很好。”越瑤仍有些不放心,又詢問了一番,“你真的沒事?”

“真沒事,本宮命好,總是遇見貴人。”蕭長寧用力攥了攥越瑤的指尖,真誠道,“越姐姐,遇見如意郎君可要把握住呀,早日成家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越瑤被她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弄得渾身發顫,抖了抖滿身的雞皮疙瘩道:“真不知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對了,臣手下有一名女千戶,身手甚是不錯,可要讓她假扮宮女進宮照料你?”

蕭長寧卻是搖頭:“不必,蔣役長將洗碧宮安排的很好。”

“可是……”

越瑤仍有些不放心,蕭長寧道:“城中細作未除,你們正是用人之際,就不必再分流來本宮這兒了。本宮身處深宮,雖幫不了你什麼,但至少也不該拖你們後腿才是。”

越瑤又堅持了幾番,見蕭長寧不同意,隻得放棄,起身道:“那臣先回去了。雖然受傷不能前去殺敵,但府內的公文還是要處理的。”

“去罷。”蕭長寧籠著袖子笑眯眯道,意有所指道,“要對溫指揮使溫柔些呀。”

聞言,正起身的越瑤一個趔趄。

蕭長寧又拖長語調吟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哎呀呀,好一段良緣佳話呀!”

氣得越瑤在她腰間撓了幾把癢癢,這才神清氣爽地離去。

越瑤這活寶一走,洗碧宮又一下安靜了下來,像是一汪波瀾不驚的水,倒映著蕭長寧的孤寂。

奇怪,以前獨自在洗碧宮生活了六年,也不曾體會過孤獨是何滋味,現今不過與沈玹分離數日,便嘗儘了離彆心酸。

午後的陽光正盛,有暮春的頹靡之氣,蕭長寧歎了一聲,起身拿起了那兩罐青金石黛藍顏料。

熟稔地鋪紙研墨,畫萬丈山河,一筆筆畫出遠山起伏的輪廓,淺墨暈開宛轉的河流,黛藍的墨潤了水,一層層暈染在山巒之上,極致的藍和黯淡的青交相輝映,一幅旖旎明麗的山河圖躍然紙上。

為了使顏色更富有層次,需要在一層顏料乾了之後再染下一層,如此反複十餘次,方能繪成一幅。蕭長寧趴在案幾上等墨乾,趴著趴著便犯起困來。

自從有了身孕後,她便總是容易體乏嗜睡,每日午後總要小睡一番養精神的。她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回到內間,命阿朱一個時辰後叫醒她喝藥膳,這才脫了鞋襪上榻,安心睡去。

窗外的柔風陣陣,卷起書案上的紙張嘩嘩作響。寧靜深沉的夢境裡,蕭長寧仿佛又聞到了沈玹身上乾淨溫暖的氣息……

而另一邊,從宮中出來的越瑤提著兩罐桃花酒,哼著小曲兒回到北鎮撫司,剛進門,便見站在門口執勤的劉千戶乾咳一聲,眼歪嘴斜地給她使眼色。

越瑤福至心靈,立刻會意,轉身就走。

然而已經晚了,身後傳來一個熟悉又清冷的嗓音:“越撫使。”

越瑤現在一聽見‘越撫使’三個字就頭皮發麻,也不知這上司哪來如此多的精力,每日沒事乾就總愛來北鎮撫司查崗。但畢竟是借著公務之便強吻過溫陵音的,越瑤心裡想逃,腳卻因心虛而釘在原地,背對著溫陵音乾笑:“好巧啊,溫大人……哈哈哈哈。”

沉穩的腳步聲靠近,接著一柄繡春刀沉沉地壓在越瑤未受傷的那邊肩頭,警告似的拍了拍。身後,溫陵音用古井無波的嗓音道:“越撫使傷勢未愈,不宜飲酒。”

偷偷飲酒被愛管閒事的上司逮住,該如何置之?

然而越撫使自認為是極其聰慧的,很會隨機應變。她伸出一根手指,將肩上的繡春刀撥開些許,這才轉過身,將酒壇遞到溫陵音麵前道:“沒喝酒,這是卑職孝敬給溫大人的,溫大人日夜操勞實在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