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情箋(1 / 2)

退退退退下! 布丁琉璃 11228 字 4個月前

蕭長寧到底還扒了沈玹的衣服, 露出他強健結實的上身,肌肉線條在光線下呈現出溫潤的弧度,是她朝思暮想最熟悉的模樣。

蕭長寧跪坐在榻上, 拉起沈玹修長有力的胳臂左右瞧了瞧, 的確沒有什麼大的傷痕, 唯有手肘和小臂處有些許擦傷, 腰腹處有一道淺淺的劃痕, 約莫兩寸長,不深,傷口已經自行愈合了。

蕭長寧總算鬆了口氣,指腹在他腰間那道淺淺的傷痕處摩挲徘徊,問道:“這是怎麼弄的?”

被她若有若無地觸碰著, 沈玹的呼吸明顯粗重了許多, 暗啞道:“北狄人的弦類暗器, 鋒利無比, 陽光下看不見, 可吹毛斷發。”

聞言, 蕭長寧指尖一頓。她幾乎能想象,沈玹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背後是怎樣生死一線的危機。

蕭長寧有些心疼地抬頭, 正巧撞入沈玹深不見底的眼波中。她真是太喜歡沈玹的這雙眼睛了, 外人見了他那雙眼隻覺得鋒利狷狂,偏生在望向她的時候, 如冰層下滾動著岩漿, 眼底的溫情都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她幾乎能立刻感覺到沈玹在渴求些什麼。

有些慌亂地朝後退了退, 她道:“我去給你拿藥,傷口雖然不深,但還是處理一下為好。”

沈玹卻是一把拉住她的手,欺身向前,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肢,與自己的下腹緊緊相貼。他說:“不必,不是什麼要緊的傷,隻是近幾日廝殺太多,怕身上的沾染的血腥味衝著你才沐浴更衣。”

兩人身形緊密相連,熱度透過薄薄的衣物熨帖在身上,沈玹咬著她的耳朵道:“我想你,長寧。”

沈玹的侵略性太強了,光是一句話便讓她酥軟了半邊身子,喚醒了往日刻在骨血的纏綿。蕭長寧殘存著幾分理智,伸手撫了撫沈玹的背脊,低聲道:“不行呀,沈玹。”

沈玹自然知道她有孕不能同房,隻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頸窩,隨即含住她的唇含糊道:“幫我。”

等到消停下來,已是兩刻鐘之後了,沈玹給她擦洗完畢,這才拉開門傳膳。

蕭長寧胃口依舊不太好,吃多了便反胃,隻能少量多食,禦膳房的灶火上日夜不間斷地給她備著粥食和藥膳。

熬得濃白的白玉魚湯配烏骨雞藥膳,加上幾碟冷熱小菜和三鮮灌湯包,馨香撲鼻。有沈玹在,蕭長寧不敢偷懶,足足喝了兩碗才輕聲軟語地說:“沈玹,我真吃不下了。”

沈玹這才伸手抹去她唇上沾上的粥米,將她吃剩的粥食送入自己嘴中。

“哎,彆!”蕭長寧伸手攔住他,心疼道,“你不曾用午膳的麼?讓禦膳房做些新的菜食過來罷,這個已經吃剩了的。”

沈玹挑眉笑道:“就喜歡吃你吃剩的。”

沈玹笑起來的模樣有些壞,令蕭長寧感到新鮮。她看到沈玹風卷殘雲地吃著東西,吃相並不粗俗,慢斯條理的,下咽的速度卻十分快,也不知多久沒有好好地吃過飯了。

“你會在宮裡待多久?”見沈玹放了碗筷,她便拿了貼身的帕子給他擦拭唇角。

沈玹握住她的手道:“申時去養心殿麵聖,回來陪你用晚膳。”

“晚膳之後呢?”

“和你睡覺。”沈玹拿起搭在榻邊的外袍披上,扣上護腕,係上腰帶,又恢複了往日東廠提督的威嚴之態。片刻,他回身望著蕭長寧道,“明日清晨再走。”

蕭長寧歎了聲,眼底的不舍都寫在了臉上:“此去一彆,又是十天半月不能相見。”

沈玹傾身吻了吻她,說:“很快了。”

說罷,他端起官帽戴上,烏紗帽簷低低地壓在他的長眉上,俊美非凡。沈玹給了蕭長寧一個有力的擁抱,這才起身離去。

沈玹去了養心殿,蕭桓穿著一身暗色繡金龍的常服,已經坐在殿中等他了。

二人行了君臣之禮,蕭桓這才敲著棋盤,命沈玹在他對麵坐下。

棋盤上縱橫交錯,黑白交織,蕭桓執著一枚白子,眉頭輕鎖,露出幾分少年人的不耐來,似乎在煩惱下一步該怎麼走。片刻,他感慨般道:“沈提督和阿姐的感情真好呢,此番入宮,竟是先去見阿姐。”

沈玹一手擱在棋案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皇上都已知道,臣左右隻需露個麵走走過場,早來遲來又有何區彆。”

“天底下,也就隻有沈提督敢這麼同朕說話。”蕭桓一手撐著腦袋,指尖把玩著棋子道,“阿姐的肚子瞞不了人,到時候一天天鼓起來,你該如何向外人解釋?”

沈玹抬眼望向蕭桓,並未說話。

他的眼睛高深莫測,蕭桓猜不透,隻警告他道:“若你假太監的身份敗露,便是欺君罔上,難逃一死。”

沈玹嘴角輕輕一勾,道:“也可以不欺君,不罔上。”

蕭桓遲疑道:“沈卿是何意思?”

沈玹整了整袖口,聲音低沉:“皇上召見臣,就隻是為了談私事?”

“好罷。”蕭桓收攏思緒,認真地詢問道,“聽聞東廠從溫指揮使的手底下搶走了一名細作,說罷,可有審問到什麼?”

“霍騭臨死前通敵,蕭萬安亦投靠了北狄人。”沈玹屈指輕輕叩著桌沿,麵色平淡地拋出了一個令蕭桓膽寒的事實,“城中抓捕斬殺的細作隻是十之一二,更有至少百餘名高手隱藏在京師的各個角落……”

沈玹頓了頓,繼而抬起一雙鋒利的眼來,“甚至是,皇上的身邊。”

蕭桓大為震驚,瞪大眼道:“這怎麼可能?京師城門盤查嚴密,如此多的異族高手混入城中,不可能不被發現。”

“去年底逼宮失敗,霍騭領著少數親衛倉皇逃走,而絕大多數錦衣衛則留在城中聽候處置。當時皇上仁慈,隻殺了幾名作亂的千戶和指揮使同知,其餘人都招降收編進了溫陵音的手裡。溫陵音初來乍到,對錦衣衛的人不甚熟悉,皇上能保證那些招降的錦衣衛裡沒有幾個霍騭埋下的內奸眼線?”

沈玹一語道破關鍵,嗤笑道,“有了錦衣衛做內應,再加上霍騭和蕭萬安拱手相讓的京師布防圖,北狄人潛入乃易如反掌。”

蕭桓臉色有些難看,攥緊了手中的棋子道:“蕭萬安現今在何處?”

“還在查。”沈玹毫不避諱地問,“斬草不除根,皇上可後悔了?”

蕭桓賭氣道,“朕若是那種舍得斬草除根的人,第一個就該殺了你啊沈愛卿。”

沈玹嗤笑了聲,意有所指道:“庸人製造敵人,智者結交朋友。”

蕭桓問道:“沈愛卿是朕的朋友麼?”

沈玹氣定神閒的反問:“東廠近些年來也為皇上做過幾樁大事,皇上覺得這些夠不夠得上朋友?”

蕭桓一時無言,半晌才不服氣道:“木已成舟,朕再不情願也得叫你一聲姐夫。”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不管是什麼人,太貪心總是不好的,沈玹如此,蕭桓又何嘗不是如此?朝堂製衡,讓錦衣衛和東廠相互牽製是再好不過的,更何況,錦衣衛的溫陵音算是天子心腹,沈玹若想反,也得連皮帶肉地扒下一層皮。

沈玹自然知道蕭桓心裡的小算盤,君臣之間就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隻是未到徹底戳破的那一日,在內憂外患中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朕實在不甘心,連萬裡之外的蠻夷之族都敢欺負朕年幼。”蕭桓抬眼望著沈玹,像是在乞求一個答案似的,“難道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北狄人,一寸寸蠶食掉朕的肱股之臣嗎?”

“敵人在暗我在明,不過也並非全然沒有辦法。引蛇出洞,方能甕中捉鱉。”沈玹抬手撚起一枚黑子,輕輕按在棋盤上,方緩緩道,“隻是,需要皇上稍稍配合。”

蕭桓一怔,問道:“如何配合?”

沈玹抬眼,窄窄的一條陽光橫打在他的眼睛上,折射出淩厲的光芒。

他說:“皇上,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蕭長寧在洗碧宮前散了會步,不多時,便見沈玹從不遠處的殿門內拐出來。

她笑著迎上去,問道:“和皇上談好了?”

沈玹‘嗯’了一聲,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問道:“累麼?”

“有點。”蕭長寧道。

“我背你。”

“不、不用!”

“抱你?”

“也不用,真的!”

沈玹擰了擰眉,隨即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必顧及禮數,有本督在,無人敢議你是非。”

心間一暖,蕭長寧好笑道:“請沈提督不要用這般深情的語氣,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啊!這種話一般都是史書中的大佞臣說的呢。”

“本就是奸宦,長公主殿下一開始不也是這般認為的麼?”沈玹低聲翻著舊賬,可眼裡卻是愉悅的。

蕭長寧大窘,想起沈玹出現過幾次的‘無常簿’,忍不住問道:“你該不會是把本宮得罪你的所有事情都記在無常簿上,時刻拿出來翻翻舊賬罷?”

沈玹挑眉一笑,說:“是。”

蕭長寧忽的停了腳步,憋了半晌,方抬手攤掌,掌心朝上五指勾了勾,“無常簿拿來。”

沈玹搖了搖頭,一臉正色地說:“事關機密,不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