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跟你無關,你咋呼什麼呀?”剛才那一聲大喝,顯然令賴青元有點不爽。
“咋呼什麼了?我隻是勸你彆激動,難道不對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這事兒跟你沒關係,願意看熱鬨,你去旁邊呆著,不願看熱鬨,你可以離開,總之,這裡沒有你的事兒。”
焦鐵輝點了點頭,“這事兒確實跟我無關,但我看了半天,作為旁觀者,我想對這件事評評理。”
“評理?你怎麼評?你倒是說說,我跟秀才誰對誰錯?他一個臨時工,現在把自己當車間領導了,誰給他封的官?”賴青元完全是胡攪蠻纏。
“青元,要我說的話,班組現在這麼忙,你曠工兩天,而且沒請假,這顯然是不對的。彆管方翰民的臨時工身份,也彆管他現在是不是領導,他起碼暫時主管‘酰化’崗位工藝改造,人家按照車間規定對你進行處罰,我認為沒有任何毛病。”焦鐵輝不急不躁地說。
聽了這話,賴青元氣得暴跳如雷,“焦鐵輝,你以為自己是誰?自己屁股沒擦乾淨,你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對錯?你算什麼玩意?”
焦鐵輝並未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說:“沒錯,咱倆都不是好人,但我起碼沒在班組最需要人手的時候無故曠工,而且我們小組率先完成了施工任務,就憑這一點,我就有資格對你的行為進行評判。”
“我呸!不怕風大閃了你舌頭?焦鐵輝,你不就是跟秀才做了幾天試驗嗎?在這兒裝什麼好人?就你那德行,誰不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我說過了,咱倆都不是好人,但我至少比你強那麼一點點,如果不服氣,你就應該把拖延的工期趕回來!”
“彆跟我廢話,該乾嘛乾嘛去!焦鐵輝,我勸你最好彆管閒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還像從前一樣相安無事。”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賴青元其實有點心虛。
焦鐵輝露出一絲壞笑,“如果這閒事我非管不可呢?”
“那就彆怪哥們對你不客氣!”
“嗯,你賴青元對同事從來就沒客氣過,不過我倒想看看,你打算對我怎麼個不客氣?”說完,焦鐵輝往前走了幾步,離賴青元更近了。
賴青元跟焦鐵輝身高相當,但焦鐵輝身材魁梧,足足比水蛇腰的賴青元大了一圈,如果單挑,在焦鐵輝麵前,相對瘦弱的賴青元明顯信心不足。
被逼到走投無路,賴青元有些泄氣地說:“焦鐵輝,為了這個臨時工,你非要跟我作對嗎?”
“跟你作對?我沒那興趣。青元,我實在不明白,你為啥要跟方翰民過不去,除了因為你無故曠工被罰,他哪個地方得罪你了?”
“我也不明白,除了讓你跟他做了幾天試驗,秀才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樣向著他說話?”賴青元十分不解地看著焦鐵輝。
“這不是向著誰說話這麼簡單,方翰民更不可能給我什麼好處,大家都知道全廠就數二車間職工獎金最低,獎金低的原因是車間存在很多技術問題,方翰民現在做的工作,就是幫助車間解決問題,這對全車間職工都有好處,咱們應該積極配合他才對,你處處跟他找彆扭,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其實,焦鐵輝這番話,車間主任老楊也講過。
賴青元做夢都想多掙錢,提高獎金當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處處刁難方翰民,並不是反對“酰化”崗位工藝改進,而是他狗眼看人低,既瞧不起方翰民的身份,又不願接受方翰民被領導重用的現實,如果這項工作由車間技術員老吳或其他什麼人領頭,賴青元不能說積極支持,至少不會起破壞作用。
賴青元本想給方翰民一點教訓,就在他剛要動手的時候,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班組同事焦鐵輝擋在他麵前,阻止他的愚蠢行為。
在實力不如對方的情況下,即使賴青元再怎麼蠻橫無理,也無法逾越麵前這道障礙,看焦鐵輝這架勢,至少在當時,他絕對不允許賴青元對方翰民大打出手。對付賴青元這樣的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實力碾壓,跟他講道理,也得用實力做後盾。
儘管對焦鐵輝的那番話,賴青元一句也沒聽進去,但在焦鐵輝的力挺下,賴青元對方翰民的威脅不起絲毫作用,最終隻能接受方翰民代表車間領導對他做出的處罰。
因為工期延誤,第三小組在第八天才最後一個完成設備管路調整任務。本來應該對調整後的設備管路進行打壓試漏以後,才能正式投入生產,車間技術員老吳以生產急需為由,建議省略打壓試漏程序,直接投料生產,車間主任老楊麵臨其他工段職工要求儘快上班的呼籲,也同意老吳的建議。
依照方翰民的性格,他本應該跟這種違反科學常識的蠻乾行為進行抗爭,但他理解車間領導的心情,要不是個彆小組延誤工期,情況也不至於這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