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廠長解釋道:“你說的是由以前那個中心化驗室改建的實驗室吧?那個地方現在是鈀碳催化劑的製備工段,已經沒有做試驗的地方了。”
“為什麼要在實驗室製備催化劑,就沒有彆的地方可用了嗎?無論如何,催化劑的製備屬於生產範圍,怎麼能占用實驗室呢?”王副廠長對此很不理解。
方翰民接過話茬,“也許領導們有所不知,鈀碳催化劑的製備工藝,屬於非常精細的操作過程,對生產環境要求較高,現在二車間正在使用的催化劑,就是在實驗室製備的,那裡本身就有一套催化劑製備裝置,加上那裡的環境比較好,我們認為原來那個實驗室,是製備催化劑最合適的場所。”
老王不太信服方翰民的解釋,“翰民同誌,你們沒在其他場所試過,怎麼知道其他地方不適合呢?”
這倒讓方翰民一時語塞,但他想了想,“王廠長,不知道你說的其他場所,指的是哪個地方?”
“就在二車間,我認為在二車間的角落,可以用隔板隔出幾間小屋,完全可以滿足催化劑的製備條件。”
“在二車間隔出幾間小屋,空間上也許夠用,但車間的環境,包括空氣質量和電流電壓穩定性等等,不一定符合製備鈀碳催化劑的要求。”
穩定了一下情緒,方翰民繼續說道:“剛才王廠長讓我們試一試,我想說的是,鈀是一種比黃金還貴的稀有金屬,如果我們在二車間把房子隔出來,再把催化劑製備裝置搬過去,一旦製備出來的催化劑不合格,浪費的貴重金屬原料,來回折騰,加上耽誤二車間的使用,三方麵造成的損失,恐怕比新建一個標準實驗室的費用都要多,這個風險,我們技術科可承擔不起啊!”
聽了這番話,會場氣氛瞬間嚴肅起來,因為方翰民提到的幾項風險,老王根本就沒考慮過,他隻顧說得痛快,不管有什麼後果。說白了,還是他至今對二車間的新工藝沒有完全理解,根本不了解鈀碳催化劑的性質,否則,不會說出這麼外行的話。
作為主管生產的副廠長,老王應該感到慚愧才對,但他一點也不虛心,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從不主動向方翰民請教。
即使總工程師老夏,也沒考慮過風險問題,他跟老王一樣,隻顧質疑方翰民的所作所為,對技術細節卻一知半解,每當遇到需要他表態的事情,還總是裝腔作勢,自以為是。
老王和老夏雖然是紅星製藥廠的技術把關人,但方翰民提供的一係列技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加上他們以領導自居的心態,不削向下屬請教,對新技術新工藝不了解,倒也在情理之中。儘管如此,當他們行使自己權力的時候,卻一點也含糊。
跟這些人打交道也有三四年了,方翰民知道,正是這些冠冕堂皇的人,關鍵時候缺乏擔當,一旦聽說有風險,馬上就會把脖子縮回去。
會場突然安靜下來,為了避免出現尷尬場麵,袁廠長及時把話接了過去,“翰民同誌已經把理由講的很清楚了,我看大家就不要在細節上糾纏了吧。迄今為止的事實已經證明,企業的發展跟科技進步息息相關,為了把紅星製藥廠的發展規劃變成現實,從現在開始,就應該高度重視新技術新產品的開發,要實現這一目標,確實需要高標準實驗室。”
“需要說明一下,我並不反對新產品新技術開發,我的意思,應該儘量利用現有設備和場地,能省就省,開發新技術新產品,也不能浪費資源呀!”老王堅持自己的觀點。
“問題是現在的實驗室已經變成催化劑製備工段,可謂物儘其用,浪費資源一說,從何談起呢?”對於老王這種固執己見的行為,袁廠長感到厭煩。
“翰民同誌,就算需要新建實驗室,為什麼非要強調高標準?難道一般標準不行嗎?你要知道,一般實驗室和高標準實驗室,在造價上差彆很大啊!”總工程師老夏對實驗室檔次提出了異議。
“對呀,如果因為工作需要,真有必要新建實驗室,我也不反對,但為什麼要把實驗室標準建得那麼高?這裡麵有沒有浪費的問題?”老王跟著附和道。
兩位主管領導的質疑,在一般人看來不無道理,實驗室不就是做試驗的場所嘛,為啥要把建設標準定得那麼高?什麼空氣淨化和自動滅菌都用上了,在八十年代中期,這些玩意聞所未聞,國內能不能配套解決有關儀器和設備都是個未知數,老王和老夏的質疑,方翰民完全可以理解。
但穿越者在前世經曆的二十一世紀,這種檔次的實驗室在稍微有點實力的科研機構,完全屬於標配。不要說在他讀博的牛津大學和後來供職的RGP公司新藥創製中心,即使他在國內就讀的985大學,其實驗室標準也比這高得多。
儘管如此,為了推進紅星製藥廠的科技進步計劃,方翰民認為,建設標準實驗室勢在必行,否則,所有計劃都無法實施,但他也不得不麵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