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看向田寬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鄙夷之色,甚至連徐經這個主人,也都對田寬皺起眉頭。
麵對眾人的排斥,田寬就算臉皮再厚,也無法在這裡呆下去了,最後隻得狼狽而逃。
當天下午,李深當著唐伯虎等人麵,寫下的這首《桃花庵歌》,迅速的在京城的士子間傳播開來。
好花需要綠葉來襯,美女也需要醜女來做背景,好詩同樣也是如此。
之前李深的那首撒尿詩,早就已經傳遍京城,就連三歲小兒都會唱上幾句,許多人拿這首詩來嘲笑李深,說他被雷劈傻了,否則怎麼會把這種屎尿屁當成詩?
結果這才短短幾天時間,李深又一首大作麵世,而且還是一首流暢自然,意境清新的長詩,在那首粗俗的撒尿詩對比之下,更顯得這首詩的豔麗清雅、秀逸清俊。
所以這首《桃花庵歌》一出,幾乎一下子就扭轉了外界對李深的風評,甚至還有不少人心中疑惑:李深到底是不是瘋子?如果是的話,一個瘋子也能寫出這麼好的詩?
…………
紫禁城文淵閣,這裡本是皇家藏書之地,後來隨著內閣權重,並且在文淵閣處理政務,於是文淵閣就成為大明的權力中樞。
“彆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沒想到這個李深小小年紀,竟然能夠如此豁達!”
李東陽品著茶水,笑著對旁邊的劉健和謝遷道。
“他這首詩看似豁達,其實若是細品的話,還是能品出幾分哀怨之氣的,不過這倒也正常,換做彆人有李深這樣的遭遇,恐怕心中的怨氣會更大!”
首輔劉健這時也笑著開口道,今日政務不多,三人忙完後就坐在一起閒聊,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最近風頭正盛的李深頭上。
“這首詩的確相當不錯,雖然滿眼都是花、桃、酒、醉等香豔字眼,卻毫無低俗之氣,讀起來朗朗上口,頗有幾分蕩氣回腸的爽快!”
謝遷也同樣讚歎道。
“這首詩最妙的地方,卻是它可以當成良藥救人,那個江南的士子唐寅,被奪去功名後一心求死,李深當麵寫下這首詩後,唐寅竟然起死回生,據說現在已經可以進食了!”
劉健這時再次笑道。
他對李深的印象很好,當初要不是劉大夏從中作梗,說不定在他的求情下,可以保住李深的官職。
“這首詩可不止救了唐寅一人,據我所知,它還救了另外一個人!”
沒想到李東陽這時神秘一笑接口道。
“另外一人?難道是那個徐經?”
謝遷猜測道,他對唐寅和徐經的事知道的不多,隻知道兩人一塊被抓,又一塊被奪去功名,所以他以為徐經也會和唐伯虎一樣尋死。
“徐家是江陰巨富,那個徐經就算沒有了功名,也可以做個富家子,比唐寅強多了,所以他出獄後並沒有像唐寅那樣一心求死。”
劉健插嘴道。
“咦?不是徐經,那又是誰?”
謝遷好奇的追問道。
“程篁墩。”
李東陽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道出一人。
所謂程篁墩,其實就是指程敏政,他出於河間府,但卻長居於歙縣篁墩,因此時人稱其為程篁墩。
程敏政之前因泄題被彈劾下獄,前幾天與唐伯虎、徐經一同釋放,但他卻被罷官,同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在原來的曆史上,程敏政出獄僅僅幾天就抑鬱而終。
“程敏政?他怎麼了?”
謝遷聞言一愣,再次好奇的追問道。
“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聞,程敏政出獄後,同樣生了一場大病,據說連床都下不來了。”
劉健搖了搖頭,神情頗為沉重的說道。
“劉兄的消息已經過時了,前兩天程敏政看到李深寫給唐伯虎的這首《桃花庵歌》,竟然垂死病中突坐起,然後就奇跡般的好了大半,據說現在都已經能下地了。”
李東陽笑嗬嗬的補充道。
“這倒是天下奇聞,一首詩救活了兩個人,這個李深還真是功德無量啊!”
謝遷聞言也是撫掌大笑,就連劉健也在驚訝之後,剛毅的臉上竟然露出幾分笑容,畢竟他和程敏政同僚一場,也不願意看到對方因病而亡。
“劉兄、謝兄,我倒是有個問題,你們覺得這個李深到底瘋沒瘋?”
李東陽忽然向劉謝二人問道。
沒想到就在李東陽的話音剛落,就聽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這個問題朕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