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2)

從謝遮府上出來,江懷楚才稍鬆了口氣。

回去的馬車上,如矢輕聲道:“公子為何不提要他做靠山?”

江懷楚看向他,眸光溫和:“如矢,你不懂人心,一個人隻要喜歡你了,無需你提,都會為你考慮,一個人如果不喜歡你,你送多厚的禮,他都打心底不想幫,能牽動人心的時候,千萬彆輕易考驗人道德,尤其是達官顯貴,能混到那位置,道德這東西,大多沒有的。”

如矢訥訥點頭,難得不讚同道:“公子可比他們位高權重多了,公子有道德的。”

江懷楚輕笑出聲:“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心狠手辣的時候。”

如矢一想也是。

謝才卿一手奇毒,以前負責彌羅在南鄀的情報網時,審訊敵國奸細毫不手軟,軟硬兼施,攻心攻身,心狠手辣組織內聞名,奸細聽說是他審,嚇得屁滾尿流的不在少數。

謝才卿出了名的千人千麵,溫和良善有之,冷酷無情有之,正義有之,罪孽有之,誰也不知道他哪一張臉是真的。

忽近忽遠,忽好忽壞,是明明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人。

所以他雖有心深交,卻也止步於效勞,這樣的人令人望而卻步,因為真正了解他一些事跡的人沒辦法不在夜深人靜時暗自懷疑,他對自己好,到底是否出於真心。

真實的他給人的壓力太大了,心思比他淺的,心胸比他小的,根本不可能扛得住這份壓力,長久占有他。

尤其他還會彌羅奇毒……萬一背道而馳,那真的是殺人於無形,他根本不會允許一個足夠了解他又會真的威脅到他的人活在世界上。

……

幾日後,謝才卿帶著一早準備好的用具前往貢院。

戴著人/皮麵具的太妃送人到貢院門口,不由分說地拽著江懷楚,小聲勒令道:“你一定提前交卷聽見沒?彆說什麼鋒芒太露不好,那是人考的嗎?一考三天呆在那個破籠子裡,還連考三場!你知道裡麵有多冷嗎?你要是敢在裡麵考滿九天六夜,我直接闖進去搶人,聽見沒?”

大寧會試共分三場,一場考三天,每場考完休息一晚,連考九天六夜,考試過程中考生如果困了,隻能在籠子裡趴一會兒,幾乎可以說是九天六夜不休息。

小王爺那可是被全國寵著長大的,什麼時候受過這罪。

江懷楚無奈點點頭:“我知道了。”

太妃已經在他耳朵邊連著絮叨好幾天了,他在她嚴肅的表情下不得已笑著保證道:“我今晚就出來,絕對不在裡麵過夜。”

身邊一人眾星捧月經過,模樣還算俊朗,走姿鋒芒畢露,聞言腳步一停,轉頭看向謝才卿,“嗬”地笑了一聲:“今晚就出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謝兄了吧?”

太妃正不放心地揪著他給他套厚厚的裘衣,江懷楚身子動彈不得,轉頭朝那人看去,神色微微茫然:“你是?”

一邊排隊進貢院的考生冷不丁哈哈大笑,謝才卿居然不認識張寧翰。

張寧翰惱羞成怒:“你……”

江懷楚淡淡道:“才卿並非京城人士,不識什麼人,不知者無罪,兄台請勿見怪。”

那人按捺下怒氣,笑吟吟地湊到江懷楚跟前,低聲道:“你以為入了指揮使的眼,就能贏過我了麼?指揮使高高在上,可不會紆尊降貴摻和這貢院裡的事。”

謝遮最多替謝才卿關照兩句,具體如何還是底下的來,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

江懷楚一哂:“有勞兄台為我‘奔走’了,才卿何德何能。”

周圍一愣,又是一陣大笑。

張寧翰一向被人捧慣了,驕縱脾氣上來,就要發作,被同行人拉住,勉強壓下火氣,森冷笑道:“但願你之後還能這麼硬氣。”

江懷楚無比誠懇道:“借你吉言。”

周圍愣了愣,第三次發出笑聲。

不少人看張寧翰囂張久了,心下生厭,這會兒有個要麼不說話、一開口就噎得人暴躁的謝才卿,自是歡喜。

張寧翰冷笑一聲,甩袖進去了。

謝才卿安安靜靜地排在隊伍最後,進了號舍後,將東西從書袋裡拿出來,一件件整齊擺好,隱約察覺有人在看自己,稍抬頭,對上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是個精神矍鑠的硬朗老頭,正毫不避諱地打量自己。

謝才卿和他對視一眼,故作茫然朝他露出一絲溫和的笑。

劉韞暗怔。

他通讀他的著作,卻顯然不認識他,那日逸仙樓,絕非有意討好。

……

天色漸晚,監考的在巡視,劉韞時不時朝謝才卿所在的號舍瞥上一眼。

另一個考官暗中觀察劉韞許久了,湊上來語氣藏著一點諂媚道:“老先生似乎對他很滿意?”

劉韞著作加身,又在朝中極有威望,人人都尊稱他一聲老先生。

劉韞倨傲,懶得搭理他,捋了捋胡子,盯著執筆細書的謝才卿,悄然頷了頷首。

他人主動欺辱,不惡言相向,卻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性子,還胸懷天下,實在對他胃口。

這樣的人入朝,才可能站得穩,才是百姓之福。

就是性子過於溫和內斂了些。

劉韞心下稍有遺憾,卻也並未言語。

考官察言觀色,心中咯噔了一下,劉韞似乎對謝才卿青眼有加……

他暗瞥了眼張寧翰所在方向,眸光微微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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