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官服可能不太像。”
“去你媽的。”蕭昀笑罵。
敢幾次三番說官服不好看的,也就謝遮了,不過他是皇帝,他說了算,他看著就挺順眼挺好看的。
謝遮見他心情挺好,踟躕幾秒,問:“他……陛下準備如何?”
“什麼如何?”蕭昀似笑非笑。
謝遮咳了聲:“陛下不打算……”
謝遮沒往下說。
“先看看他什麼態度吧,”蕭昀語氣模棱兩可,過後玩味地看著謝遮,“怎麼,指揮使要攛掇朕狎玩臣子?”
謝遮義正言辭道:“陛下想要什麼人都行。”
“是麼,”蕭昀嚼著飯,“朕瞧你也挺滿意的,模樣好,還熟,知根知底。”
謝遮嚇得筷子一抖:“……微臣先前胡言亂語。”
蕭昀笑得歡,隨意道:“你覺得他會是什麼態度?”
謝遮道:“主要是不知道他記著多少,廂房裡是斷然不記得的。”
謝遮瞥了眼蕭昀,顯然是又想到了昨晚。
蕭昀眼帶威脅,笑而不語。
謝遮咳了聲,心照不宣地往下說:“前頭就不清楚了,總也不至於忘得一乾二淨,我瞧他被長翎衛找著的時候,多半還沒完全迷糊,可能醒了還能記起來些。”
“他若是覺得陛下對他有意,照他的性子,也說不準會……順水推舟。”
蕭昀筷子一頓。
謝遮覺著好玩,昨夜也琢磨過這問題。
謝才卿本來就不是什麼安分人,十五歲那年紀,旁人都還是個愣頭青呢,他倒好,已經通透玲瓏到能寫個奏折哄一國之君開心了。
還是個拒不入朝的奏折。
奏折可沒那麼好寫,學問深著呢,皇帝日理萬機,哪有空麵見那麼多臣子,絕大多數臣子隻能通過奏折和皇帝交流。
大到奏折內容、字跡、排版,小到用詞,都能影響皇帝對上奏折之人的觀感,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此人是升還是貶。
奏折的每個詞臣子都得反複推敲。
他自己觀摩學仿了少說千份奏折,才勉強入得了陛下的眼。
馬屁也不是說拍就能拍的,又要揣摩對方心思,又不能叫對方覺得居心叵測,尺度極難把握。
謝才卿十五歲時,就把這兩門很多朝臣一輩子都弄不好的學問修到爐火純青了,所以他當時才格外看好他。
這人聰明絕頂,心思活絡,善於變通,又能說會道,尤其會哄人開心,還精於鑽營,擅長走捷徑,瞧著乖巧,其實野心勃勃,不然當初也不可能膽大妄為求到他府上了,胃口大著呢。
儼然不是什麼淡泊名利之輩,又是這貧寒出身,不可能不想出人頭地,位極人臣。
而現在最好的捷徑,就擺在眼前,他會不動心思麼?
蕭昀一邊嘴角挑了下,麵無表情:“朕可不信,他那麼點大,做不出來。”
謝遮笑說:“他又不傻,清楚祁王肯定不會放過他,定是要最快尋個靠山庇佑他的,朝中能讓祁王忌憚收手的,左不過就那幾個,還都一把年紀了,人家下有小的,再賞識他,憑什麼為他舍了一家老小和祁王作對?不值當的,他一個剛入朝的,壓根沒什麼能讓人為他掏心掏肺的東西呀。”
“繼續說。”蕭昀眼底笑意更甚,麵上不露聲色。
謝遮道:“他寒門出身還天□□服配飾不帶重樣的,他能不知道自己模樣如何?臭美著呢,這事兒他自己這麼一琢磨,很容易就明白自己在達官顯貴眼裡頭,最值當最能快速給人帶來回報的就是他這一身皮相了。”
“他知道陛下對他有意,陛下是一國之君,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還不吝寵愛,”謝遮瞥了眼蕭昀,咳了下,“……長公主和祁王還步步緊逼,他自是很快就清楚該怎麼選了。”
蕭昀似笑非笑:“你又知道了。”
“……陛下英明。”謝遮一笑,他白日想通了,皇帝把祁王昏厥的事栽贓到謝才卿身上,可不就是逼他一把。
畢竟兔子逼急了還會投懷送抱呢。
蕭昀慵懶一笑,倒也沒解釋他其實並非全出於此意,隻是欣然由他說。
謝遮心罵了一聲老狐狸,忍笑道:“到時候他順水推舟送上門求陛下愛憐庇佑,陛下也順水推舟,抱得美人歸。”
蕭昀大笑指著他:“你覺得他真的會?”
謝遮心道自己真成了毫無貞.操拉皮條的了,臉不紅心不跳道:“這有什麼?微臣雖不好男子,但這事京城多得是,朝臣間也不少,青年才俊間尤其多,有什麼丟人的,他又不是個女子,私底下同男子如何如何,又無妨他日後娶妻生子,他要是個女子……說不定能生下太子,自是更願意了。”
“陛下若是玩膩了,好聚好散,他還能謀個好差事,再好不過了。”
蕭昀笑容愈深,從太監手裡接過巾帕揩了揩手,懶散道:“其實還有一點。”
謝遮一愣。
蕭昀說:“他若是敵國奸細,他一定會順水推舟巴上朕。”
謝遮:“陛下英明!”
蕭昀由衷感歎道:“朕真是越發聰明了。”
謝遮:“……”
膳用完了,宮人上來收拾,蕭昀起身,剛要和謝遮去散散步,外頭小太監跑進來:“陛下,狀元郎在外頭求見。”
皇帝一怔,和謝遮對視一眼,紛紛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這麼快。
蕭昀努力繃住嘴角,麵無表情道:“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