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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蘭易斯穿過拱門、觀景噴泉、花園、回廊,克萊德遠遠便看到長階上方有一隻坐在輪椅上的雄蟲,亮銀色的長發編成精致的蠍尾,如一匹上好的絲帛錦緞在光下垂落。
拐杖被隨手扔在地上,雄蟲的左腿纏滿了繃帶,兩隻手正扒著門框,似乎正憤怒地探頭往裡碎碎念。
聲音大的外麵都聽得到,仿佛是在特意強調什麼。
“我不進去,都要離婚了還進去乾什麼。”
“沒錯,我今晚就要去藍調,徹夜不歸那種,還要娶十個雌侍回來……”
對麵似乎回答了什麼,雄蟲的聲音地一下便憤怒了起來。
“你以為我很想看見你嗎?早就看膩了!簡直閉上眼都能畫出來。”
“好好好,你就去上那個破班吧,最好彆回來了。”
“離婚就離婚,等我腿好了就去!”
雄蟲氣得直拍輪椅扶手,話音剛落似乎想到了什麼,鬼鬼祟祟往裡看了一眼,躡手躡腳地溜到地麵把拐杖撿了回來,悄悄舒了一口氣又開始持續輸出。
“你以為我很想吃你的飯嗎?就比家務機器人做的好吃了一點點!你以為就那麼不可替代嗎?”
蘭易斯覺得雄父素質很差,離婚了還要倒打一耙。
沒忍住小聲道,“彆的不知道,但雌父的廚藝對雄父來說可能真的不可替代吧。”
蘭易斯從小和雄父一起吃雌父做的飯,一直有厭食又挑剔的壞毛病。
直到克萊德家搬來附近,蘭易斯晚上聞著味摸過去,才發現可能有問題的不是他。
克萊德則是眉目舒緩,腳步放慢,輕聲回道,“看來閣下的雄父雌父感情很好。”
蘭易斯:?
哪裡很好了!
雄父不是把雌父從頭到腳罵了一遍,還要離婚娶十個雌蟲嗎?
他聽著都衝著雄父的輪椅踹一腳那種。
怎麼克萊德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他不會也跟其他雌蟲一樣,見到雄父就倒戈吧!
蘭易斯頓時警惕起來,加快腳步回身擋在克萊德麵前,眼中滿是你竟然背叛離婚聯盟的控訴。
“你怎麼突然向著隻會花言巧語的糟老頭子說話?”
似乎是聲音高了些,長階上的雄蟲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在烈陽下毫無遮擋露出太過濃烈、到堪稱灼灼逼人的美貌。
不同與大多數雄蟲精致豔麗,法斯特是攻擊性極強的華美長相,眼尾銳而上揚,掃過來的眼神常帶著漫不經心審視與傲慢。
隻有蘭易斯知道雄父現在罵的很臟,死孩子怎麼又回來了。
但在看到克萊德的一瞬,法斯特就像觸發什麼被動一樣,鋒芒畢露的臉上自然露出一個柔和無害的笑來,聲音都低沉華麗了幾個度,語氣客氣親切又恰到好處,“這位是——”
話音未落,法斯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蹙了蹙眉,眼中流露出一絲無法控製的厭惡,僵著臉扭了回去陰鬱的麵容滿是不耐,恰好與剛推門出來的曼斯菲爾德四目相對。
曼斯菲爾德是教科書上的常客了。
他往往是一身軍服氣質冷硬,望向鏡頭時眸光冷銳而犀利。
偏偏此時身上套著與他本人氣質不相符的粉色圍裙,手上的煎鍋還正冒著冉冉熱氣,眼神平和而溫順。
他望著法斯特滿是不耐地臉盯了一會,握著煎鍋的手指輕輕縮了下又很快張開,語氣緩慢似是下定了決心,“我知道了。”
“吃完飯,”曼斯菲爾德垂下眼簾,遮住眸中一閃而逝的鋒芒,頓了頓,“等你的腿好了,就去離婚吧。”
法斯特:……
他數次抬眸想說什麼,最後也隻是恨恨地垂眼,任由對方把自己推進屋內,伸出食指沒用什麼力氣地戳了戳對方的腰腹:“你說的,離就離。”
法斯特無所謂地笑了笑,“反正,按契約上寫的,我們早就該離了不是嗎?”
“嗯。”
台階底下的兩小隻一回來就直麵離婚現場,被無視的徹底。
蘭易斯看著毫不留情關上的大門,眨了眨眼睛,“他們這算是和平離婚吧?”
感覺雌父和雄父自始至終情緒都很平靜。
“呃……怎麼說。”克萊德遲疑地回道:“你雄父的另一條腿,可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