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銀黑色的商務包車平穩地停在街道口,周遭安靜的隻能聽見偶爾風吹動的聲音。
電動車門緩緩地打開，中也率先跳下車，湛藍的眼眸銳利地掃視周圍一圈,確定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才側過身,讓車裡的人出來。
雪是第二個下車的人,她的反應和中也差不多，隻不過眼裡少了一抹銳利多了一絲懶散。站穩後,她就下意識地走到中也身旁站定,讓開空間方便後麵的人下車。
她仰起腦袋望向街道儘頭的一座彆墅的屋頂,對著剛下車的間桐雁夜說道：“那邊就是你家？”
間桐雁夜隨雪的目光望去，隨即點頭：“是的，就是那裡。”
說罷,他的神情變得難耐,躊躇又失措，有種不知道該怎麼抉擇的茫然感。
雪見到間桐雁夜如此的表現，沒有說什麼，隻是平靜地移開目光,略過已經變回原貌的Berserker看向站在一邊的遠阪凜。
遠阪凜還是一個正在上小學的小孩子，就算一直處於魔術世家的繼承人教育的培養下,沒有經曆過生活閱曆的考驗與小孩子天性的純真讓她現在就像一個普通的、在家備受寵愛的小女孩，遇到超出她範圍的事情下意識地縮著身體躲到母親的身後,緊緊地抓住母親的衣角望向間桐家的方向，但也沒有放鬆對他們的警惕,時不時的用她自以為小心翼翼彆人看不見的動作,偷偷地觀察他們。
雪忍不住地嘴角微揚，在遠阪凜偷偷摸摸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
這個小女孩挺可愛的,有種家裡的小中悄咪咪地躲在門後，探出腦袋觀察她把貓糧藏到哪裡的既視感。
想到小中，也不知道它在紅葉姐那裡過的怎麼樣？不要等她回去又被紅葉姐還有拷問組的姐姐們喂得又胖一圈，她好不容易才幫小中減肥成功，可不能功虧一簣！
……還是趕緊解決掉這次任務回港黑好了。
她可不想見到她的貓變成一攤“肉餅”。
“走吧。”雪見車裡的人都下來，對著間桐雁夜說道：“帶路吧，間桐先生。”
織田作之助被留守監視愛麗斯菲爾，以她目前的狀態逃跑是跑不了，更多的是防備衛宮切嗣的襲擊。
“……啊，啊！好的。”“等一下。”
太宰治轉過身，聲音輕柔地詢問：“遠阪小姐帶著女兒在車裡等我們解決完如何？如果離得太近，恐怕會波及到你們呢。”
“不，我要跟著你們。”遠阪葵眼神堅定，兩手環著躲在她身後的遠阪凜，給予她溫暖的力量，“我要第一時間看到小櫻。”
“……那就這樣吧。”太宰治像是放棄勸說一般的聳了聳肩，一手搭在目光呆滯的間桐雁夜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間桐先生，該走了哦。”
“……啊！好的。”
間桐雁夜回神應道，邁開腳步往前走，路
過遠阪葵的身邊時視線便落在她的麵頰之上，他灰白的眼瞳中滿是苦苦的乞求，隻求對方看他一眼。可直到他與遠阪葵擦身而過，兩人間的距離由遙遠縮短至觸手可得，現在再一次的拉長到遙不可及，遠阪葵也沒有看他一眼，哪怕是分出一抹眼角的餘光。
間桐雁夜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都宛如在寒冰上行走，冰冷徹骨的寒意從腳掌升騰蔓延至全身每一個毛孔，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三半。一半叫囂著對遠阪時臣洶湧的恨意。一半驚慌恐懼於接下來要麵對造成他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以及虐待小櫻的罪魁禍首間桐臟硯。最後一半既痛苦又悲哀，痛苦於自己心愛多年的人不信任他，悲哀自己，為什麼所有的一切變成了這無可挽回的局麵。
三種不同的複雜情感交織在一起，緊緊地纏繞在間桐雁夜的心臟之上，壓得他喘不出氣。他一手死死地揪住心口的衣服，眼神空洞又憤恨。
雪不知道這一段路間桐雁夜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過的，她的心裡隻有儘快解決的念頭。幾人站在間桐家的大門前，紛紛仰起頭觀察著牆麵上大片大片的爬山虎，看起來有段年頭的青灰色建築。整座府邸靜悄悄的，唯有幾扇窗戶有著微弱的亮光，在夜色下顯得陰森森的，像極了恐怖故事和遊戲中裡麵發生怪異事件的房子。
夜晚微涼的風一吹，雪頓時打了個激靈。
她悄悄地湊到中也的耳邊，壓低聲音說：“哥，這裡好像恐怖片現場哦。”
中也睨了她一眼，抬手彈了下她的腦門，低聲道：“亂想什麼呢！現在是你胡想的時候嗎！”
雪抬手摸了摸被彈的腦門，嘴裡咕囔著：“我就隨口說說嘛。”
她一邊咕囔著，一邊抬眸瞅了瞅麵前黑漆漆的院子，懷疑地看向間桐雁夜：“喂，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進去嗎？你們魔術師沒有給自家院落布置一些結界什麼的嗎？”
間桐雁夜聞言一愣，神情迷茫：“……沒有結界，我記得好像沒有。”
……哈？你們家這麼自信的嗎？都不怕有人抄你老底啊？
雪不可思議地看著間桐雁夜，但她又想到自己接下來就要抄人家的老底，霎時表情一收，不再看間桐雁夜。
嗯，反正她這波不虧就行了。
“那我和迦爾納跟著他進去，哥哥還有太宰留在這裡。”雪的視線落到跟在他們身後的四名黑大衣的臉上，好像是哥哥中也和太宰治的部下，“你們守好這裡，明白嗎？”
四人沒有開口，而是嚴謹又恭順地
點點頭。
他們都知道雪話裡的意思，這裡哪裡需要他們幾個守，中也大人一個人就夠了，他們的職責不過是盯著眼前的母女防止她們逃跑而已。
雪回頭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迦爾納，迦爾納回以一個“周圍正常”的眼神，她輕抬下頜示意間桐雁夜進去。
間桐雁夜抬起腳猶豫了下，但還是伸出雙手推開了鐵質的大門，老舊的鐵門推開時發出了幾聲刺耳的滋啦聲，在這片寂靜的夜裡著實有些嚇人，再配上
麵前這座陰慘慘的府邸，和那些恐怖故事中的老宅院簡直神似。遠阪凜就被鐵門的滋啦聲嚇了一跳，驚呼一聲渾身瑟縮在母親遠阪葵的懷裡。
遠阪葵心裡也有一些毛毛的，但她更關心的是接下來他們所說的救小櫻的事情，相比這個，這點驚嚇倒不算什麼。
臨走前雪對中也眨了眨眼，沒等對方做些表示便頭也不回的跟著間桐雁夜走進了間桐邸。
中也沉默地看著雪的身影消失在間桐家內部。
“很擔心雪嗎？”
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雪之前站的位置，目光注視著被間桐雁夜打開的大門，漫不經心地問道。
“嘖，要你管啊。”
中也看也沒看太宰治，邁開步子走到他之前觀察好的一個既可以看清間桐邸，又可以遮擋身影的角落，視線一直盯著間桐宅，沒有離開過哪怕一毫。
太宰治和遠阪母女以及四名手下也走到這個角落，他站在離中也錯一步的距離，角度正好能把中也臉上的表情儘收眼底。太宰治抬眸瞥了眼依然安安靜靜無事發生的間桐宅，目光落到中也的臉上。
他像是等待的時間過於無聊，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般的開口：“啊中也，我記得……你是在‘羊’的時候撿到雪的吧。”
“對啊。”中也沒怎麼想的回道，隨即意識到不對猛然回頭看向太宰治，警惕又狐疑地問：“……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安啦安啦，這不是無聊找你聊聊嘛，我看雪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呢。”
中也用充滿懷疑的視線上下審視了幾遍太宰治，沒有從他身上發現不對的地方，這才咂了下舌不耐煩地背過身，沒好氣地道：“現在是任務期間吧，你有這閒工夫還不如給我盯緊啊！”
“我可是很相信雪的呢。”太宰治頓了一下，繼續道：“哎哎中也，雪在‘羊’的時候，受小孩子歡迎嗎？”
“……哈？你在說什麼啊？”
“就是受年齡比較小的孩子們的歡迎啊，是不是他們受雪的照顧比你多？”
“哈，雪和我的地位一樣好嗎？再說雪才沒有心情去照顧那幫臭小鬼。”中也再一次轉過頭，眉頭擰起地盯著看似和往常無異的太宰治，沉聲道：“你問這麼多雪的問題做什麼？”
太宰治抬手放在嘴巴前扇了扇，一臉無辜：“我就是見到雪和她的助理的孩子相處的很好，好奇地問一下中也啊，我看雪照顧孩子很有一套嘛。”
中也審視的目光仍停留在太宰治的臉上，
半晌後才慢慢開了口：“啊，是嗎。那又怎麼樣，太宰？”
“啊啦，中也不要一副我要對雪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的表情啊，我隻是看到雪照顧小孩子照顧得很嫻熟，才問問你是不是她在‘羊’裡時經常照顧孩子。”
經太宰治這樣一說，中也也慢慢地開始回想當初還在“羊”裡發生的事情。太宰治微笑地看著中也，眼底幽深的光芒一閃而逝。
“……沒有吧，雪一般懶得理他們，”中也回想著說，“就算
有新加入年齡不大的，雪也是站在一邊不插手，最多會幫著第一下東西吧……我沒怎麼注意過。”
“……這樣啊，”太宰治的視線從中也脖頸戴著的頸圈上鑲嵌的綠色水晶劃過，輕聲說道：“那看來是織田作的孩子入了雪的眼了啊。”
……
……
雪和迦爾納跟著間桐雁夜在他們家走來走去，一路上沒有碰見一個活人，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遇見，這讓雪感到十分的怪異。
“喂，間桐先生，你們家現在是沒有人嗎？”雪打量著房間裡的略顯古舊的裝飾，狐疑地問：“你的父親間桐臟硯也不在嗎？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來，他都沒有發現嗎？”
間桐雁夜聞言，身子一頓，道：“……他，他的行跡很神秘，一般不怎麼出房間，我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雪：“………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帶我們進來？”
“不是的，一般這個時候他不會出現在宅邸裡麵。”說著，間桐雁夜帶著雪和迦爾納走到一扇歐式大門前，他握著門的手柄抖了抖，像是經曆了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才一點一點的打開大門，渾身發顫地走了進去。
雪和迦爾納對視一眼，心底都提高了警惕。
踏入門裡，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隨之便是與外麵相差過大的溫度，寒涼的氣息頓時包裹住雪，令雪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雪捏著鼻子皺著眉仔細辨認腳下的台階，一步一步的走下去。這裡好像是一間空曠的地下室，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耳邊還能聽到很大的窸窸窣窣得響聲，這讓雪感到渾身不適。這種聲音讓她想到了她最討厭的蟲子，心中不由得升起淡淡的厭惡與煩躁感，讓她忽視了身後迦爾納一閃而過不穩的氣息。
注意到前麵帶路的間桐雁夜停下了腳步，雪探腳踩了踩確定前麵是平地後便放心地向前走了兩步，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喂，你們家這裡沒有燈嗎？什麼也看不見啊？”她皺著眉不滿地開口：“不是說要救小櫻嗎？難不成在這裡嗎？”
“啊……是的，小櫻她……就在這裡……”
間桐雁夜聲音像是從老舊的留聲機裡發出來的一樣，沙啞又破碎，說出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是割開他的喉嚨，一個一個的蹦出來的。雪能感覺到離她很近的間桐雁夜緩緩地彎下身子，像是什麼東西壓彎了他的脊梁，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雪見狀，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