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1 / 2)

紅爐綠蟻 靜月 8707 字 3個月前

一牆之後的邈千重爛泥一樣躺在地上,汗水混合著血水在地上汩汩流淌,磚縫間猩紅一片,他被打的眼前發黑,腦子裡除了疼就是疼,但這會子就是疼的斷了骨頭他也喊不出聲來,因為他喉嚨裡澀的像是咽了血,就連呼吸間都是火辣辣的疼。

長鞭被人卷了幾圈掛回了牆上,血珠子順著長鞭往下滴,在牆上血淋淋的流淌著。

邈千重還浸在疼痛中沒緩過神來,壯漢一把拽過他後衣領,拖著人往木樁子的方向走,邈千重不知道他還想做什麼,幾乎是下意識的掙紮開來。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他聲音沙啞,幾乎被奮力掙紮聲淹沒。

二指粗的鐵鏈嘩啦一聲抖開來,烏黑的鐵塊砰然落地,砸的地磚散開了蛛網裂痕,冰冷沉重的鐵鏈繞過邈千重勃頸,他雙手雙腳被人打開,用鐵銬固定在木樁兩側,整個人呈大字,腳下還懸著空。

若想讓脖子舒服些,他隻能踮著腳尖,勉強的踩在地麵上,但這姿勢著實熬人,站不過一會麻勁就順著小腿往上竄,抽搐的雙腿生疼。

可若是抬起腳尖整個人懸空著,纏在脖子上的鐵鏈立刻絞緊,勒的他呼吸困難,眼前發黑。

更何況他身上還纏著鞭傷,無論是踮著腳尖還是懸空都支撐不了多久。

揮鞭的漢子伸了個懶腰,提著褲子吹著口哨,神清氣爽的走了出去,片刻後,另一個同樣膀大腰圓的漢子走了進來,他目光掃過掛滿刑具的牆,隨手取下來一個。

邈千重被鐵鏈綁的窒息,但即便眼前發黑的什麼都看不清,也能隱約感覺出刑具上散發的殘忍可怕。

他無力的歪過頭,汗水順著脖子流淌,淌入了綻開的鞭傷中,疼的他齒間直打顫。

院內烏泱泱站著一堆壯漢,個個肌肉虹紮,排著隊等著給他鬆筋骨。

破空聲響的驚心,寒光猛地在眼前閃過,邈千重認命的閉上了眼。

牛蒡個遭雷劈的,真是害死他了!

邈千重是被生生疼醒的,一睜眼就看到了站在窗下的蘇子明。

清冷月華透過花窗格子斜落在他肩上,皎色與燭光無聲的交融,將璧玉一樣的人籠在了淨色中,他兜著袖子噙著笑,賞花似的看著奄奄一息的邈千重。

“好玩嗎?”

蘇子明伸手撫過他的臉,指腹輕擦過那點似受了驚嚇,顫抖不止的胭脂痣“大當家可還儘興?”

他聲音平靜且溫柔,同往日無異,又似乎有些不同。

邈千重眨著眼,一時間竟沒能認出這是誰。

蘇子明笑了一下,長指劃過邈千重下頜,在那皮開肉綻的傷口上略微停留,然後笑盈盈的按了下去。

鐵鏈嘩啦一聲掙的繃直,邈千重瞳孔驟緊,齒間咬出了血。

“儘興嗎?”蘇子明聲音依舊溫柔,但在邈千重聽來卻如同索命魔音“要不要我親自伺候您一場?”

邈千重痛苦的搖著頭,血從傷口汩汩流淌,染紅了蘇子明的衣袖。

直到那人再次昏厥,蘇子明才興致缺缺的收了手,一瓢冷水潑了過去,邈千重才詐屍似的猛地睜開了眼。

邈千重兩眼呆滯,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虛散,恍惚間他似乎聞到了辛辣的酒香,同時一個冰冷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唇。

蘇子明說:“喝。”

他張嘴喝了。

蘇子明:“怎麼不問你喝了什麼?”

邈千重搖了頭,問不問沒什麼區彆,隻要是他蘇子明遞過來的,毒他也會一口喝個乾淨。

天生的賤皮子,他能怎麼樣。

“春宵院買回來的。”蘇子明隨手扔了杯,輕撚著指間未乾的血珠,聲音平靜如常:“是你喝過的助興酒。”

邈千重閉上了眼,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咒罵牛蒡了。

若是言能通神,牛蒡一定死相猙獰,連個全屍都沒有。

蘇子明輕晃酒壺,水聲輕蕩在空曠寂靜的房中,他微抬手,當著邈千重的麵慢慢的澆了下去:“大當家好厲害啊!如此輝煌戰績,真是讓我又愛又怕,以後我怕是得躲著您走呢?萬一您起了歹念,這蘇府上下怕是無人能幸免了!千重,你說我該怎麼辦?”

邈千重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咬緊的齒間打著顫,鐵鏈因劇烈的顫抖而發出輕微的碰擦聲。

“阿明.....”

蘇子明應了聲,辛辣的酒水衝洗在血淋淋的傷口上,他溫和道:“聽著呢!”

邈千重痛苦的低吼一聲,沙啞著聲音說:“信我......”

持壺的手滯在了半空中,蘇子明靜靜的看著邈千重,某個節點,他突然就沒了興趣,酒壺被扔了出去,白瓷壺碎的驚心,星星點點的白在燭光下顫著鋒利的寒,像是落在溫暖中的一層冰雪。

邈千重昏死過去,潑了多少水都醒不過來。

紅豆默默跟在身後,一路上都不敢說話。

“找大夫來。”蘇子明聲音平靜,如尋常沒什麼區彆:“彆叫他死了。”

紅豆:“是。”

緊接著又聽蘇子明說:“不許鬆綁,讓他長點記性。”

紅豆:“.....是。”

紅豆顫巍巍的倒了杯茶,目光在那打坐的人身上來回的徘徊,嘴張了又張,終究不敢出一個音。

該死的廢物,這次真要害死他了!

可若是不說,萬一王爺以後自己查出來,他怕是會比現在死的更加慘烈。

指間佛珠微微一頓,蘇子明睜開了眸,聲音冷的沒有任何情緒“有事?”

紅豆何止是跪的瓷實,他連頭都不敢抬,汗水滾過鬢角,顫抖著滴落在眼前的地板上。

“春宵院一事有誤,邈公子是清白的,姑娘小哥伺候的是另一位大當家,藥也是那位當家要的,包括”

“我知道。”蘇子明淡淡的說了一句,續而又闔上了眸:“若他敢做什麼,我對他也不會隻是輕罰。”

“............”

半條命都沒了,還隻是輕罰?

紅豆偷偷抬眸看人的臉色,平靜的風雨不透,看起來的確像是一早便知道真相的。

“現在什麼時辰了?”

紅豆說“巳時過半。”

“既已過半為何不提醒本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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