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方才剛與他起了齟齬,有點怕他,便想換個地方待著,但又拿不準對方會不會跟著自己,隻能放棄了。
“你彆想再嚇唬我了,這裡這麼多人呢。”
“原小公子……”衛南辭湊近他壓低了聲音道:“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原悄耳朵被他的氣息撩得有點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我不會嚇唬你的,我頂多纏著你。”衛南辭道。
原悄:……
完了,二哥隻說了有人為難自己可以提他,但在衛南辭麵前提二哥顯然沒用!
好在這會兒有宮人來招呼眾人,讓他們移步擺宴的地方。
原悄聞言如蒙大赦,忙起身跟在了引路的宮人身後。
眾人一道跟著引路的宮人出了花廳。
原悄接著燈籠的光線四處看了一眼,發覺他們要去的地方,竟是在一處水榭裡。
“這個季節跑這裡吃飯不嫌冷嗎?”原悄小聲與金錠子討論道。
他話音一落,背後忽然傳來了衛南辭的聲音,“一會兒宴會過後,湖邊會有煙火,煙火臨水照著好看。”
原悄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聲音壓得這麼低,衛南辭都能聽到。
念及此,他再也不敢隨便多說話,老老實實閉著嘴進了水榭。
宴席邀請的賓客都是提前定好的,宮人們早已知曉各個賓客的位置,將人依次引著入了座。原悄既無官職,也無功名,再加上能受邀參加三皇子生辰宴的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位置被安排得很靠尾。
不過這正合了他的心意,坐得離上首遠一些,他反倒更自在。
若是離主位太近,他估計會緊張地全程吃不下飯。
待眾人坐定後不久,就有宮人通報說三殿下來了。
原悄好奇地看著門口,不多時便看到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走了進來。
那日在獵場時,原悄曾遠遠見過他,不過並未看仔細。
今日一見便覺這位三殿下生得眉目俊朗,一身貴氣,是個意氣風發的模樣。
“今日這宮宴的地方選得有意思,擺在水榭裡,是生怕咱們酒喝多了熱得慌。”三皇子尚未坐定便玩笑道。
他這話惹得眾人一陣哄笑,廳內的氛圍頓時放鬆了不少。
原悄也跟著一笑,心道這三殿下看著倒是挺好相處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腦海中關於那本書的內容漸漸增加了不少,這讓他得以對這位三皇子提前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書裡,三皇子性情直率,在皇帝麵前頗為得寵,地位僅次於太子。
他自幼習武,除了舞槍弄棒沒有彆的愛好,因此結交的朋友大都是武人。
不過作為一個受寵的皇子,這位三殿下在政治方麵卻不怎麼敏銳,以至於在原書裡雖然戲份很多,最後卻沒搞出什麼水花,甚至被人利用,和太子之間有了嫌隙。
原悄正想到太子時,外頭便傳來了通報聲,沒想到太子竟也來參加三殿下的生日宴了。
這大淵朝宮裡的規矩沒那麼多,未成婚的皇子擺生辰宴全憑自己高興,想邀請誰都可以。不像前朝那些規矩,兄弟姊妹都要來湊熱鬨。
所以太子今日能來,說明他們兄弟二人如今關係還是不錯的。
原悄偷偷打量了太子一眼,發覺對方與三皇子年紀應該差不多,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不過太子的氣質更為溫和內斂,看著也是文人打扮。
這倆兄弟一文一武的組合,不禁讓原悄想到了自家的兩位兄長。
主位上的太子和三皇子交談了幾句,便示意宴席可以開始了。
原悄這會兒早就餓了,聞言便在麵前的餐盤裡拈了塊點心咬了一小口。
“原小公子是第一次參加宮宴吧?”坐在原悄上首的一個青年問道。
原悄見他與自己搭話,便放下了手裡的點心,點了點頭。
“怪不得呢。”青年道:“不過在下要好心提醒原小公子一句,這宮裡的點心雖好吃,可也終究隻是點心。你若是現在吃飽了,一會兒好東西上來你就隻能乾瞪眼了。”
原悄擰了擰眉,覺察到了這人語氣中似乎帶著點挖苦。
但他不想與這人起衝突,便沒搭理對方,接著將剩下的半塊點心吃完了。
“難為原統領好不容易將你塞到這種場合,沒想到竟是來吃點心的。”那人又開口道:“你若喜歡這點心,來日我讓人給你府上送上幾盒。”
原悄將嘴裡的點心細嚼慢咽地吃完,這才看向他問道:“你家裡是開點心鋪子的嗎?”
“你……”青年被他一句話噎得夠嗆,半晌沒接上茬。
這時,原悄下首原本空著的位置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誰家開點心鋪子的?開在哪條街啊,回頭我也去捧捧場。”原悄一轉頭,這才發覺衛南辭不知何時坐到了自己旁邊。
“衛副統領……”方才挖苦原悄那人一見到衛南辭態度就變了,他竟也不介意衛南辭附和原悄反擊自己的話,笑道:“您也來了?”
衛南辭一挑眉,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原悄身上。
原悄小聲問他:“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少年這話本是帶著點質問,不滿對方跟著自己。
但在這種場合,他又壓低了聲音,這語氣聽起來便莫名顯得有些熟稔,倒像是不分彼此的朋友之間才會有的對話。
旁邊那青年表情明顯一怔,暗道衛南辭不是和原君恪有仇嗎?
他看向兩人,似乎是期待看到衛南辭會對原悄說出什麼惡劣的話來。
不曾想衛南辭輕笑一聲,用近乎親昵地語氣朝原悄道:“我怕旁人過來騷擾你,特意來保護你的。”他這話本意是怕彆的武人來找原悄求弩,不想讓旁人捷足先登。
但落在旁人耳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尤其是一旁那青年,這會兒心虛得厲害。
他生怕衛南辭會因自己方才對原悄出言不遜而報複,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滿臉寫著懊悔。
“衛副統領,您坐在下首多有不便,我與您換個位子吧。”青年討好道。
衛南辭正抬手去拿原悄盤子裡的栗子呢,聞言朝那人冷冷一瞥,嚇得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裡原是你的位子嗎?”原悄問他。
“先前不是,現在是了。”衛南辭道。
“我都說了讓你去找我二哥,你能不能彆來找我了?”原悄小聲抗議。
“你二哥不是說沒戲嗎?”衛南辭道:“你也聽到了。”
原悄皺著眉頭看向他,心道二哥拒絕了不就等於自己拒絕了嗎?
這個衛南辭怎麼能糾纏地這麼理直氣壯?
但他如今沒有人撐腰,也不敢把場麵鬨得太僵,說到底他還是怕衛南辭的。
“你這樣有點……不太講理。”
“是有點。”衛南辭點了點頭,竟然頗為認同。
“我也沒惹你……”
“我在京城幾年沒有敗績,你一個月讓我輸了兩次,這叫沒惹我?”
原悄被他這麼一提醒,倒是有些心虛了起來。
他哪裡知道衛南辭這麼難纏,當初他二哥明明說衛南辭不是小人,不會報複!
“你……非要坐這裡嗎?”原悄小心翼翼問道。
“你不喜歡?”
“嗯。”原悄委屈巴巴點了點頭。
衛南辭身上的壓迫感太強了,隻要一靠近他就會不安。
“哎。”衛南辭歎了口氣,無奈朝方才那人道:“勞煩你了。”
那人一臉懵,但還是在衛南辭的威壓之下,老老實實與他換了個位子。
於是,衛南辭從原悄的左手邊,換到了他的右手邊。
“這回你滿意了吧?”
衛南辭這話問得理直氣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了多大委屈。
原悄:……
這人怎麼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