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悄抬頭看了看他們家的院牆,心道這麼高老鼠怎麼翻過來的?
但話是裴斯遠說的,他也不好當麵質疑,不然顯得有點不大禮貌。
倒是餘舟直接開口問道:“老鼠不都鑽洞嗎?還會翻牆?”
“誰知道呢。”裴斯遠摸了摸鼻子,問餘舟:“說完了嗎?”
“說完了。”餘舟轉頭看向原悄,“改天等你燒退了,去我們家,讓裴將軍給你做好吃的。”
“多謝餘先生。”原悄朝他行了個禮。
“走了。”裴斯遠帶著餘舟準備離開,臨走前朝原悄道:“告訴你二哥,讓他防著點老鼠,免得家裡白菜被偷了都不知道。”
原悄有些茫然,但還是老老實實應下了。
“公子,出什麼事了嗎?”金錠子匆匆過來問道。
原悄四處看了看,朝他問道:“咱們家院子裡還種了白菜?”
“咱們府上的菜都是從外頭買的,家裡又沒有菜地。再說了,如今剛開春,種菜也得等著再暖和些。”金錠子道:“公子您怎麼忽然問這個?”
“沒事。”原悄這會兒滿腦子都是餘舟今天說過的話,也顧不上計較老鼠不老鼠的事情了。
沒想到餘先生竟然真的和他一樣是穿越來的人!
儘管對方不是來自星際時代,他依然覺得挺高興。
待餘舟走了之後,原悄才想起來,因為太激動,自己許多話都忘了說。
不過來日方長,許多問題倒也不急於一時。
衛南辭從原府溜了之後,心中一直記掛著原悄。
但他不好意思老去翻原府的牆,索性便去了一趟裴府。
“師父!”裴斯遠一進門,便讓衛南辭堵了個正著。
“你們巡防營是沒有事情可做了是嗎?”
“我與人換了防,又不是偷懶。”衛南辭跟在裴斯遠屁股後邊賠著笑道:“您今日怎麼會去原府?是去看三郎的嗎?”
“你這麼關心他?”裴斯遠問。
“我……三郎好歹是師兄的弟弟,我這不是替師兄關心弟弟嗎?”衛南辭道:“餘先生幫他看過了嗎?燒退了沒有?病得重不重?”
裴斯遠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彆說他了,為師同你說點彆的事情。”
衛南辭本想從他這打聽原悄的情況,但見他不願說,也不敢再多問。
“你成人的時候,你爹教過你什麼不曾?”
“什麼?”衛南辭不解道:“我爹從來不怎麼管我,師父您是知道的啊。”
裴斯遠從書櫃上抽了一本圖冊扔給他,衛南辭翻開看了一眼,登時有些臉紅。
不等他開口詢問,裴斯遠又找了幾本書扔到了桌上,“都拿去看看吧。”
“師父,我……”
“彆廢話。”
衛南辭忙將桌上是書拿了起來,不過他掃了一眼,發覺後頭這幾本不是圖冊,而是一些誌怪話本。
“師父,您給我這個做什麼?”
“給你你就拿著,回去認真地看。”
“哦。”衛南辭忙將那圖冊和話本都抱在了懷裡。
“你和君恪曾經的齟齬我不想多問,但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不可傷了同門之誼,也不可做出令師門蒙羞的事情,懂嗎?”
衛南辭目光微閃,從他這話裡聽出了點什麼。
“師父您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知道原家三郎為何會發燒嗎?”
“著涼了?”
“回去看看那本圖冊,看完了你就明白了。”裴斯遠道:“還有,你一個大男人,還年長人家幾歲,連個名分都沒有的時候,彆那麼猴急。”
衛南辭聽他這麼說,臉唰得一下紅了。
他想朝對方解釋,當晚自己並非有意,但又覺得這些自己和原悄之間的私密事情,不該朝旁人說,哪怕是自己的師父也不行。
“你要隻是胡鬨,我勸你及時收手,若是認真的,就踏踏實實,先把該說的話都說明白,彆稀裡糊塗弄得一團糟。”裴斯遠道。
今日他在外頭聽了餘舟和原悄的對話,便知道這倆人應該是有點不清不楚。依著原悄的意思,他和衛南辭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可裴斯遠看來,這傻徒弟好像不是那麼認為的。
他不願過多摻和兩人之間的事情,但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忍不住要提點衛南辭一句。
“我明白了師父。”
“去吧,給你的書都好好看看。”
衛南辭忙應了聲,這才抱著書走了。
那日之後,原悄又喝了一副藥,燒就退了。
休養了兩日,他也慢慢恢複了過來,不像先前那麼疲憊了。
病好了之後,他便開始帶著金錠子幫鬱鳴聲製作木輪椅。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們這一次的進度快了不少。
沒用幾日的功夫,一把木輪椅就做好了。
“你這速度也太快了。”鬱鳴聲認真看了一遍原悄新做出來的木輪椅,“我還以為怎麼也得等到了二月才能做好。”
“熟能生巧嘛,我覺得我都能去木匠鋪子掛個職了。”原悄笑道。
“哈哈哈,你如今可是拿朝廷俸祿的,這個說說就罷了,可不能真去。”
一旁的金錠子道:“我們家公子說了,要把他畫的圖紙和製木輪椅的手藝都教給京城的木匠鋪子,回頭若是誰家有需要的,自可以去鋪子裡找木匠訂做。”
“原小公子大義。”鬱鳴聲說著朝他行了個禮。
原悄忙擺了擺手道:“你可折煞我了。”
鬱鳴聲沒再跟他客氣,轉而道:“上回跟你提過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今天午後咱們就出發,黃昏前就能到莊子裡。這次先住上兩晚,後天過午回來,你覺得行嗎?”
“我沒問題,你跟大哥說好了嗎?”原悄問。
“君懷兄聽說你想去,自是沒有二話。”
隨後,鬱鳴聲跟他約好了午後來接人,便先帶著木輪椅走了。
原悄前兩日已經提前和二哥打過了招呼,倒也不必擔心什麼。
過午後,鬱鳴聲便來了原府,接上了原悄和原君懷。
因為此番是去鬱鳴聲的朋友家裡,原悄怕他們人多太叨擾,就沒帶金錠子,隻讓原君懷帶了自己的小廝。
去京郊的路上,原家的馬車拉著原君懷的木輪椅,原家兄弟則和鬱鳴聲同坐了一輛馬車。
一開始,原悄還有精神聽鬱鳴聲和大哥聊最近的策論,馬車還沒出京城,他就困得歪在馬車裡睡著了。
“年紀小,覺多。”原君懷將自己蓋在腿上的毛毯取下來,輕輕蓋在了原悄身上。
鬱鳴聲見狀要脫自己的大氅給他,卻被原君懷擺手拒絕了,“我身子沒你想的那麼弱。”
“小公子的身子也未必有君懷兄以為的那麼弱。”鬱鳴聲道。
原君懷抬眼看向他,“我與他是手足,又虛長他幾歲,照應他是天經地義。”
“我與……”鬱鳴聲張了張嘴,見原君懷麵色清冷,便將後頭帶著點親昵的話咽了回去。
後頭這一路,兩人依舊偶爾交談幾句,隻不過顧忌著原悄在睡覺,聲音壓低了許多。
原悄這一路倒是睡得挺沉,一直到馬車停了,才悠悠轉醒。
待大哥和鬱鳴聲都下了馬車後,他才迷迷糊糊下來。
也不知是沒睡醒,還是車上坐了太久腿軟,原悄下車時一個踉蹌,整個人險些撲倒在地,好在有人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撈在了懷裡。
“對不住,多謝……”原悄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覺鼻息間嗅到了淡淡的烈焰味道。
他猛地抬頭,猝不及防撞上了衛南辭帶著笑意的目光。
“你你你……”
“三郎怎麼在這兒?”
衛南辭率先開口,倒是將原悄問住了。
原悄麵紅耳赤地從他懷裡出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麵對。
倒是一旁的鬱鳴聲出言緩解了他的尷尬,“衛副統領,真是好巧?”
“是挺巧,我過來京郊放鬆放鬆,沒想到能遇到你們和三郎。”衛南辭道。
這莊子裡的管家並不知幾人之間的“恩怨”,見他們熟識,忙客客氣氣都將人迎進了門。他們主人家不在京中過年,約莫要過了三四月才回來,所以這莊子裡已經許久沒有客人來過了。
今日一下子來了兩撥人,還各個都是有身份的,管家自然不敢怠慢。
原悄跟在眾人身後,目光總忍不住往衛南辭身上瞥。
衛南辭雖不看他,但唇角卻一直帶著點笑意,腳步也故意放慢了許多,像是在等他。
“你跟著旁人來京郊,怎麼不朝我打個招呼?”衛南辭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
在他看來,他如今和原悄是那種關係,原悄離京這種事情,多少要知會他一聲吧?
當然,他還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偷聽過鬱鳴聲那日和原悄的對話,所以裝出了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原悄心中亂糟糟的,一方麵因為那晚的事情,再見了麵有些彆扭,另一方麵又因為被他標記了的緣故,這會兒靠近他便有種莫名的滿足感。所以他聽到衛南辭這質問,也沒覺出哪裡不對,順著對方的話小聲解釋道:“我又沒見到你,怎麼打招呼?”
衛南辭方才還一副“討說法”的嘴臉,聽他這麼一句解釋,頓時就沒了脾氣,一臉“大度”地道:“好吧,那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他走在原悄身邊,抬手想在少年肩膀上攬一下,又有些不太敢,一隻手抬起來又放下,很是滑稽。
“你……怎麼跟鬱鳴聲走得那麼近?”他索性又開始“興師問罪”了,活脫脫一副打翻了醋壇子的模樣。
原悄壓根沒注意他這些小動作,小聲道:“他是我大哥的朋友。”
“哦,好吧。”衛南辭麵對原悄,實在是耍不出脾氣,被少年一句解釋就哄得服服帖帖。
管家帶著眾人先去了一趟住處,原悄本以為自己會被安排和原君懷住一屋,卻聞管家道:“這小院離後頭的藥泉最近,方便往來,就安排原大公子和鬱公子住在這裡吧。”這小院兩間正房,他們一人一間,再加上一間偏房正好給原君懷的小廝住。
原悄是來做客的,也不好麻煩人家,見大哥沒多說什麼,隻能應下了。
“原大公子和鬱公子先稍歇,一會兒老夫讓人備好了茶點送過來。”管家說罷朝原悄道:“原小公子,勞煩您跟老夫多走一趟,給您安排的住處在西邊的小院裡。”
“這麼巧啊?我也住那邊。”衛南辭道。
“衛副統領既與原小公子是舊識,那就更好了。”管家笑道。
原悄勉強一笑,朝大哥打了個招呼,便跟著管家去了西邊的小院。
衛南辭抱著胳膊倚在廊柱上,一直等著管家安排好一切離開,他才上前。
“連小廝都沒帶?”衛南辭問道。
“嗯,那麼多人不方便。”原悄道。
原悄想的是,這麼多人來人家家裡打擾不方便,衛南辭卻想岔了,以為原悄說的是帶著金錠子,和自己“私會”不方便。
數日未見,衛南辭原本就很是思念原悄,如今見著人了,隻覺得又是歡喜,又是無措。他其實很想對少年做點什麼,比如親一親,或者抱一抱,哪怕拉拉小手也行。
但他記得自家師父此前的叮囑,要他不要跟個登徒子一般,便克製住了。
“想……咳。”衛南辭一句“想不想我”到了嘴邊,覺得有些太輕浮,便改了口問道:“還疼嗎?”
原悄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頓時有些尷尬,“這都多久了……早就好了。”
“那日我有些太急躁了,也沒什麼經驗。我從前沒去過畫舫什麼的,對這種事情不大熟悉……”衛南辭道。
原悄癟了癟嘴,感覺衛南辭這話是在暗指他以前老去畫舫一事。
那明明都是原主去的,跟他沒有關係,可他又不能解釋。
“不過你放心,我師……我弄了本畫冊,這兩日學了點東西,知道該怎麼弄了。”衛南辭認真地道。
“你……”原悄沒想到他這麼厚臉皮,“我又沒說下次還讓你那麼幫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你……算了。”衛南辭覺得自己找的這個話題也不怎麼好,於是轉移話題道:“他們莊子裡的藥泉特彆好,晚上你要不要去試試?”
“鬱大哥說要帶我大哥泡泡藥泉,對我大哥的腿有幫助,我一會兒去問問他吧。”原悄道。
衛南辭聽他一口一個鬱大哥地叫,又有些吃味,悶聲道:“你什麼時候跟姓鬱的這麼親近了?”
“他是我大哥的朋友,不是跟你說過一次了?”
“那你叫的那麼親?”衛南辭心道,怎麼沒見你叫我衛大哥?
但這話顯得太小氣,他有些說不出口。
“衛副統領,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原悄問。
“我不怪啊,我從前就這樣。”
原悄不知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心中想著要儘快找個機會,將兩人之間的事情說清楚。尤其是衛南辭是個Alpha這件事情,也是時候該告訴對方了。
“其實有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該告訴你的,但是我怕會嚇到你,就一直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