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嫿在一旁冷眼看了一會,眼見著他們並沒有停手的趨勢,心中不由歎氣,她走過去將那幾個孩子都扯開,然後把謝翎拉了起來,護在身後,皺眉盯著那領頭的孩子,道:“你們打他做什麼?”
那孩子仍舊是昨天在池塘邊欺負謝翎的那個,他也認出施嫿來,瞪起眼,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語氣凶蠻道:“就打了,怎麼了?關你什麼事情?”
他力氣極大,施嫿被推得往後一個踉蹌,頓時有些惱了,她反手便是一竹筒砸過去,毫不手軟,竹筒正砸在那小孩的額頭上,登時破了皮,鮮血奔湧而下,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滴答落在衣襟上。
眾小孩都驚呆了,他們不約而同地驚叫著退了一步,被砸了的那個孩子隻覺得額頭劇痛無比,伸手一摸,才發現一手血,登時嗷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凶狠地衝著施嫿撲了過去。
他比施嫿要高出小半個頭,力氣也大,這一下要是被撲實了,施嫿估摸著自己會被按著打,於是她當機立斷抬起腳來,衝著那孩子的膝蓋一踹,他一個沒穩住,又是嗷一嗓子撲倒在地,霎時間塵土簌簌,一頭一臉都是灰。
一時間眾孩子都愣住了,他們似乎都沒有料到他們的老大輸給了這個豆芽菜女娃娃,臉上的表情都十分意外,施嫿卻沒再停留,轉身一把拖起謝翎就往大人堆裡跑。
等那些小孩們追過來時,早看不見施嫿的蹤影了,人群擠擠攘攘的,樹蔭麵積本就不大,大人們紛紛嗬斥著,讓他們去彆的地方玩。
小孩們既找不著那兩人,吃了啞巴虧也隻能悻悻散去,那個負了傷的娃兒跑去找自家大人哭訴,先是得了一陣緊張的詢問,哪知發現最後就破了點兒皮,反倒把衣裳給弄臟了,二話不說,幾巴掌招呼過來,打得又是一頓鬼哭狼嚎,好不熱鬨。
卻說這頭,謝翎悶頭坐在草堆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上去跟打翻了染料也似,施嫿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引來一陣小聲痛呼,問道:“怎麼又打架了?”
謝翎抬起頭,有點委屈地解釋道:“是他們先打我的。”
施嫿隨手折了幾根草莖,放在手裡把玩著,淡淡道:“為什麼要打你啊?”
謝翎猶豫了片刻,才小聲道:“他們……要我給他們當馬騎……我沒答應……”
施嫿折草莖的動作頓了一下,才問道:“你爹娘呢?”
謝翎的嘴角往下撇了撇,看上去有點難受,低聲回道:“爹前些年病了,後來娘親也病了,都沒要我了……”
聽了這話,施嫿沉默片刻,她有些煩躁地扔了手中的草莖,看向謝翎,小孩兒規規矩矩地坐在她身旁,兩隻手又細又瘦,跟雞爪子也似,乖乖地擺在膝蓋上。
施嫿心想,我管他做什麼?他無父無母,與我何乾?我不也是孤兒一個?若不是他,我還不一定會被那狗太子拉著一道死呢。
可是他現在……
施嫿騰地站起身來,動作很大,強行打斷了自己腦子裡的念頭,倒把謝翎給嚇了一跳,他有些不安地看著施嫿,嘴唇動了動,沒敢說話,他還記得施嫿剛剛那一竹筒砸過去時,那種凶狠的氣勢。
施嫿轉身欲走,正在這時,一陣咕嚕嚕的聲音響起,霎時間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謝翎的肚子上,他漲紅了臉,有些尷尬地抱住肚子,仿佛這樣做的話,就不會被人發覺了。
施嫿靜立片刻,打開背上的竹筒,一個圓圓的窩窩頭滾了出來,乾巴巴,硬邦邦的,看上去賣相實在是不大好,卻散發出令人心神動搖的香氣。
謝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施嫿拉過他的手,把窩窩頭往他手上一放,簡短地道:“用水泡著吃,能飽肚子一些。”
她說完,再次將竹筒背上,起身大步離開了小樹叢,她不想管了,這是最後一次,就算放下了上輩子的成見,又能如何?在天災人難麵前,她施嫿也隻是一個升鬥小民而已,不是大富,也不是大貴,自身尚且難保,又救得了誰?
施嫿一麵走,一麵有些漠然地想,人各有命,該死的早晚會死,能活的,自然會長命百歲,流芳青史,誰也左右不了。
施嫿走後,謝翎握著那個硬邦邦的窩窩頭,使勁抽了一下鼻子,他伸出袖子擦了一把眼睛,然後將窩窩頭揣好,起身離開了。
片刻後,寂靜的草叢中,鑽出來一個小孩,他四下看了看,撒開腿便往人群奔去。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