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段路程,在兩人看來卻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趕到近前,施嫿扒拉了一下草葉,那是一個匣子,她先是一陣驚喜,匣子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做的,四角鑲金包銀,上麵雕刻著五福拜壽圖,精美無比,這種東西,她上輩子隻在京師那等地方見過,絕不是普通百姓能有的。
可是驚喜過後,她又冷靜下來,顯然,這種匣子,裡頭絕不是用來盛食物的,大多用途是來裝金銀翡翠之類的擺設和首飾,甚至是銀票。
可是這種東西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又有什麼用?這匣子裡頭就是擺滿了黃金,也救不了他們。
施嫿心裡不由生出幾分絕望來,謝翎卻毫無所覺,他張大了眼睛,眸光閃亮,像是一簇星光,充滿了希冀,催促道:“阿九,打開看看,裡麵有吃的麼?有沒有?”
施嫿扯出一個艱澀的笑容,然後顫抖著手,將那匣子的鎖扣撥開了,等內裡的東西映入眼簾,她的心也隨之沉入穀底,謝翎眼中的星光熄滅了,他失望地看著那匣子裡的東西,難過極了:“這是什麼東西?”
他伸手將那一塊黑咕隆咚的木頭拿起來,不死心地道:“能吃嗎?”
施嫿搖搖頭:“不能。”
謝翎還試圖去咬一咬,被她製止了,那塊木頭入手分量極重,一股沉鬱的香氣幽幽傳來,往鼻孔裡鑽,施嫿低頭看了一眼,將它放回了匣子,謝翎道:“這是什麼?”
施嫿道:“是香料。”
好了,這下不必多加解釋,既然不是吃的,謝翎就半點不感興趣了,他又看了看匣子,裡頭一共擺著三塊木頭,長得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上麵還描著祥瑞的圖案,香是很香,可惜不能飽肚子。
施嫿把匣子扣上,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的草葉,不出所料,看見了兩道車轍,從枯黃的草葉上滾過,軋出了兩道明顯的痕跡。
施嫿做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她要把這個匣子帶上,謝翎雖然不解,但是他也沒有多問,施嫿做事情總是有原因的。
兩人把匣子擱在竹筐中,施嫿調整了路線,他們開始順著那車轍滾過的小路走,這一走便是從正午走到天黑,兩人都餓得兩眼發黑,步子也邁不動了,施嫿甚至覺得自己幾乎要撲倒在地上。
謝翎還在咬牙支撐,施嫿拉著他,兩人互相靠著,在路邊歇了一會,傍晚時分,天邊漸漸爬出了一彎新月,空氣安靜無比,連蟲鳴聲也聽不到了。
施嫿忽然覺得這份安靜令人不安,像是某種不詳的預兆似的,她推了推謝翎,道:“困了麼?”
謝翎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仿佛是在回答,於是那不安愈發擴大,施嫿繼續道:“你彆睡。”
謝翎輕輕應了一聲,施嫿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輕柔地道:“等一會,就會有人來找我們了,謝翎,我們會活下去的。”
謝翎這回沒有答應,莫大的惶恐攫取了施嫿的全部心神,她有些慌張地想,謝翎會死嗎?
施嫿腦子裡亂糟糟的,她不自覺想起了她病逝的爹,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印象中,她爹很疼她,每次做了活回來,都會把小阿九舉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肩膀上,滿院子走來走去,到處都充滿了阿九快活的笑聲,還有娘親,娘親還在家的時候,會每日坐在房簷下,縫補衣裳,偶爾對她和哥哥笑一笑,細聲叮囑,阿九慢點兒,阿九當心摔了。
哥哥會帶著小阿九,上山下水,摸魚抓鳥,那是阿九深藏在記憶中最珍貴的東西,然而經過歲月的浣洗,都褪去了鮮豔的色澤,變得蒼白而模糊,直到最後什麼也看不清了。
所有人都一個個離開,爹爹冰冷而毫無生氣的身體,娘親痛哭哀戚的麵孔,還有兄長背著草簍消失在山坳間的背影,這些畫麵一幕幕閃過施嫿的腦海,最後,是那一場記憶深刻的大火,九歲的小阿九被留在了大火中央,絕望地哭泣著。
男子偏執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瘋狂之意,嫿兒,孤實在舍不得你,你跟著孤走,孤會待你好的……
猖狂的笑聲中,施嫿忽然驚醒過來,她猛地睜開雙目,漫天的星子映入眼簾,她渾身的皮肉上仿佛還殘留著那灼痛的感覺,深入骨髓之中,許久後,她才反應過來,愣愣地想著,啊,那是阿九,可是軟弱的阿九已經死去了。
那麼,現在活著的是誰?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令施嫿回過神,她拚命坐起身來,推了推身旁的謝翎,驚喜而急促地道:“謝翎,我們有救了,謝翎!”
隻是身旁的人沒有動靜,就這麼安靜地躺在那裡,仿佛與夜色中的天地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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