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曄沒回答,像是沒聽到一般,一旁的晏商枝卻笑了一聲:“你莫問他了,再問他就要背不出來了。”
卻原來是臨進考場了,楊曄還在背書,錢瑞聽了,立即住了口,生怕打擾到了楊曄的思路,楊曄喃喃背了幾句:“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糧,無敢不逮;汝則有大刑,魯人三郊三遂,峙……峙……”
峙了半天,又卡殼了,他念叨幾句,仍舊是想不起來,急得鼻尖汗都出來了,一縷天光自遠處掃過來,原本黑蒙蒙的屋簷漸漸亮了些,楊曄還是沒有背完,就在他著急的時候,卻聽一旁的謝翎來了一句:“峙乃楨乾。”
楊曄頓時如醍醐灌頂,順利地接了下去:“甲戌,我惟築,無敢不供;汝則有無餘刑,非殺。魯人三郊三遂,峙乃芻茭,無敢不多;汝則有大刑!”
他一背完,眼中爆發出驚喜,高興地道:“我背完了!”
錢瑞笑著點點頭,道:“恭喜師弟,此次考試,再無憂慮了。”
晏商枝戲謔一笑,隻是時候不對,到底是沒出言打擊他,臨到考場門前了,才把一本尚書背完,真是叫人不知說什麼好。
這時,天色也亮了起來,有人忽然喊道:“來了。”
原本略顯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往右邊的街道看去,隻見那裡走過來一隊人,打頭的一個差人側著身子,手裡拿著一盞燈籠,當中兩名穿著綠色官袍的官員,顯然就是這次的鄉試主考官了,後麵跟著兩列號軍,一行人走路帶風,浩浩蕩蕩地朝貢院的方向而來。
貢院大門終於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薄薄的晨霧在空氣中遊動著,所有的考生都聚集在一處,那捧著文冊的書吏站在門口大聲點名:“牛軒增!”
一個考生連忙分開人群出來,拱手應道:“學生在。”
那書吏衝門裡揚了揚下巴,道:“入場。”
“是。”
那人便從容進了大堂,蘇陽屬於東江省,一省十四縣,光考生就有七八百人之多,在這七八百人中,能中試者,唯有一百人而已。
不是戰場,勝似戰場,近千書生們揮筆為戟,以紙為盾,便就此廝殺起來。
等點了一百來個人,這才點到了謝翎,在此前,錢瑞已先於他們進去了,謝翎同晏商枝、楊曄兩人頷首,道:“兩位師兄,我先入場了。”
晏商枝含笑道:“去。”
他點點頭,便往大堂走去,之前見的那名主考官正坐在堂上翻冊子看,另一名不見蹤影,幾名差人站在一旁,見了他來,有人道:“謝翎?”
謝翎略微拱手:“正是學生。”
幾人便上前仔細搜檢起來,袍衫鞋履,筆墨硯台,還有乾糧吃食,都被翻檢了一遍,仔仔細細,恨不得搓開來看。
堂上那主考官是奉旨來東江省主考,姓嚴名衝,大約是冊子翻得無聊了,便抬頭朝堂下望了望,見謝翎年紀頗小,不由好奇問道:“你今年多少年紀了?”
因謝翎正在被搜檢衣服,不便下跪,那主考官又道:“不必跪了,站著回話便是。”
他這才拱手答道:“回大人的話,學生今年十歲有六了。”
嚴衝聽罷,隨口問道:“幾時中的秀才?”
謝翎恭敬答道:“宣和二十六年。”
這回嚴衝詫異了一下,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道:“這麼說,你十三歲便中了秀才了?”
“回大人,正是。”
大乾朝一向尚文,大興科舉,每到鄉試之年,便有成千上萬的考生們從各縣趕來參加考試,然而鄉試三年才有一次,也並不是人人都能進場的,鄉試之前又有三試,分彆是縣試、府試和院試,唯有一路下來,直到通過了院試,成為秀才,才可以參加鄉試。
彆看這一回參加鄉試的人有七八百人之多,但是還有更多的,便是連參考的資格都沒有!有些學子,終其一生都在考童試,直到須發皆白,皺紋叢生,還在貢院的外麵徘徊,不得其門而入。
而謝翎一十三歲便中了秀才,十六歲參加鄉試,已是十分年輕了,讚一句少年英才都不為過。
不過嚴衝作為主考官,自然不會將這話說出口,他點點頭,欣慰道:“不錯。”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這個少年秀才便給主考官嚴衝留下了不錯的印象,那邊搜檢一結束,謝翎便恭敬告辭,被一名差人帶著往號舍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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