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翎轉頭,自來了公堂之後,看了他第一眼,眼神鋒銳,若寒冰凍結,蘇晗竟然心底一凜,反射性想要退開,謝翎卻率先挪開了視線,轉而向黎靜齋拱手道:“大人,我現在距離公案有八尺之遠。”
黎靜齋一時不防他突然提起這個,先是愣了一下,再一打量,道:“是,確實如此。”
謝翎道:“敢問大人一句,在我這裡,可能看得清楚大人公案之上的玉佩?”
黎靜齋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配合著吩咐一個衙役,道:“你去謝解元的位置,看一看,能否看清楚本官公案上的玉佩。”
那衙役聽了,領命上前,在謝翎的旁邊站了站,卻見那玉佩正好被簽筒和驚堂木擋住了,遂答道:“回大人的話,不能。”
在場幾人都是一臉茫然,蘇晗忍不住脫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何必裝神弄鬼。”
謝翎卻慢慢地道:“蘇舉人此言差矣,我在陳述事實,怎麼就叫裝神弄鬼了?”
蘇晗冷笑道:“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彆扯那些有的沒的。”
謝翎沒有搭理他,兀自向黎靜齋拱手道:“大人,若我說的不錯,您公案上的那一枚玉佩,上麵有一道裂紋,在金魚的頭部左側位置,呈半圓形,正好將金魚的左眼分裂開來。”
聽聞此話,黎靜齋連忙低頭,將玉佩拿起來,對著天光看了看,果然如謝翎所說,那金魚左眼處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紋,如蛛絲似的,但是形狀位置,都與他說的一般無二,絲毫不差,遂道:“沒錯,確實有一道裂縫!若是不對著光,恐怕都看不見。”
這一話說出來,蘇家三人都驚住了,他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狡辯了這麼大半天,最後竟然栽在了這一條小小的裂紋之上!
那廂謝翎還在慢條斯理地道:“那一枚玉佩本就是我隨身攜帶的,當年逃荒之時,我不慎跌下山坡,玉佩在石頭上磕了一下,這才留下了一絲裂縫,大人,這就是我給的證據了。”
蘇家三人頓時目瞪口呆,尤其是蘇晗,他今日這一番指黑為白的作為傳出去,恐怕素日竭力維持的好名聲要被毀掉了。
正在這時,卻聽蘇老爺一聲怒吼,紅著眼睛看向蘇夫人,罵道:“你這毒婦!當初便慫恿我做背信棄義之人,後來竟然還向一介孩童下手!搶奪他的玉佩,如今害我至此,真是蛇蠍心腸!”
他罵完,又咚咚向黎靜齋磕頭道:“當年的事情皆是由此毒婦所為,與草民毫不相乾,求大老爺明鑒啊!”
聞言,黎靜齋又看向蘇夫人,道:“蘇氏,你可有話要說?”
蘇夫人臉色慘敗無比,眼神恍惚,張了張口,還沒有說話,蘇老爺就猛地跳起身來揪住她,左右開弓,咣咣幾個大耳巴子抽上去,直把蘇夫人抽得尖聲哭嚎,躲避連連,蘇晗急忙搶上前去阻攔。
蘇老爺口裡還大聲叫罵道:“毒婦!當年若不是你,何至於會發生這種事情?你害我啊!我要將你休了!”
一時間,尖叫聲哭喊聲怒罵聲,混亂成一團,黎靜齋一拍驚堂木,喝道:“肅靜!肅靜!像什麼樣子?”
眾衙役見了,立即唱起堂威來,蘇家一家子這才消停了,隻是情狀有些淒慘,蘇夫人頭上的金釵玉簪都掉了不少,頭發淩亂,臉頰紅腫,嘴角都被打破了,眼裡還流著淚,蘇晗為了攔架,也是十分狼狽。
黎靜齋打量一番,才看向蘇夫人道:“蘇氏,你可認罪?”
蘇夫人捂著臉,跪了下來,她閉上雙眼,磕頭道:“民婦認罪。”
……
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謝翎摻和了,依照大乾律法,搶奪他人財產者,應當歸還所搶財產,杖三十,徒兩年,霸占他人家產者,應當歸還所占財產,杖四十,徒三年,若二者疊加,當按照最高的刑罰來處置。
蘇氏被判杖四十,蹲三年牢獄,而那一枚金魚玉佩,被歸還給了謝翎。
謝翎拿了玉佩,放在手心掂了掂,走到蘇老爺麵前,無視他與蘇晗仇視的目光,隻是笑笑,道:“蘇老爺,當年貴府的收留之恩,謝某不敢忘。”
蘇老爺被他擺了一道,心裡正冒火,一肚子臟話想問候他,但是礙於黎靜齋還在公堂上,不敢造次,隻能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嗎?”
謝翎笑了一下,拉過他的手來,把那枚玉佩放在他的手心,道:“謝某向來是個有恩必報之人,這玉佩權當是謝禮了,再會,蘇老爺。”
他微微頷首,轉而大步離開了公堂,還沒出門,身後便傳來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像是什麼東西狠狠被砸在了地上。
謝翎隻是輕輕勾了一下唇角,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