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雪,蜿蜒的青石小路,剛被掃乾淨積雪又迅速累積了薄薄一層。
一抹移動的紅點點綴這森森雪景。
田蜜一手撐著傘,一手揉了揉半遮在圍巾裡的臉,呼哧地爬著青石台階。
入了道觀,豁然開朗,入眼是插滿敬香的香爐銅鼎,她抬腳越過門檻,看到莊琳正上香祈福,麵前是寶相莊嚴,宏觀巍峨的保生大帝。
田蜜不敢上前打擾,靜靜地等在一旁。傅太太供了三套珠寶,轉身看到田蜜,嚴肅的臉色微微緩和。
和道長又寒暄了一番,才開口詢問,“不是讓你先帶傅景先回去?怎麼又回來了?”
“我背包忘拿了。”方才她把包放在不礙事的地方,走的時候忘了,莊琳得在道觀待上一天,她不敢打電話怕驚擾莊琳祈福惹她不悅,想著還沒走遠就自己上來取了。
“阿姨,那我先走了,傅景還在車裡等我。”田蜜在門後邊找到了背包。
莊琳點點頭,又和青陽道長細聊起來。
雪已經又積得埋了鞋底,有道童拿著掃把在她身後清掃。
田蜜怕傅景等得著急,加快了下山的腳步。
視線裡突然闖入一把黑傘,不太寬的台階也隻能通過兩個人,這段台階是個斜坡,她下意識地往山壁那邊靠了靠。
那人身形高大,寬肩落了白雪,執傘的手骨節玉立,步伐穩慢。
從她身邊過去的時候,肩膀還是輕輕撞上她的肩頭。
凜冽的空氣中,煙草味混著一股烏木沉香鑽進她的鼻尖。
她微微一愣,覺得這氣味有些熟悉,不自覺轉身回過頭,不想,那人竟也同樣在側身仿佛也在打量著她,居高臨下。
她連臉都沒敢看清,匆匆回頭,有些尷尬。
“田蜜。”低醇冷靜的聲音,確定地喚出她的名字。
她驚訝地轉身,那人黑傘微抬,遮了半邊的臉完全顯露在風雪裡,清晰的下頜線和鼻梁線條勾勒出完美的側顏,雪花輕撲在他優越的眉眼上,眼中是冰雪未融,映出一點殷紅。
“小叔?”田蜜習慣性地脫口而出,忽而又覺得有些尷尬。
傅彥開什麼時候回國了,還出現這裡,想起他和傅家的恩怨糾葛,田蜜有些不自在。
她有些拘謹,握住傘的手不自覺微微傾斜,想擋住他有些冰冷的視線。
傅彥開看著她的小動作,又望向高處的道觀,嘴角揚起諷刺的弧度,“還在傅家當著童養媳呢?”
田蜜的心被狠狠地紮了一下。
她挪開傘,讓他清楚地對視上自己憤怒的視線,“那也比被掃地出門的人好!”
說完,她有些後悔,傅彥開和傅家幾乎決裂,但是和她並沒有什麼很深的惡交,她這樣和曾經那些欺負他的人有什麼兩樣。
卻見他輕輕下了兩層台階來到她身前俯視著她,眼睛裡的墨色仿佛是被凍結的冰塊,“那你就好好看著,這次,是誰被掃地出門。”
田蜜被他渾身壓迫的氣息震住,不由得後退一步,卻忘了自己不是站在平地上,強烈的失重感讓她緊握住傘,另一手本能地胡亂抓著。
她拉住傅彥開的高領毛衣,兩人狼狽地跌在一起,傅彥開用手拉住山縫裡斜溢出的樹身,跪著一隻腿擋在她身側,才防止二人滾下台階。
紅傘下罩著姿勢詭異的二人,田蜜睜開眼睛,傅彥開從她脖子旁邊抬起頭,發絲紮過她的臉龐,冰涼酥麻。
他冷白的皮膚映得泛紅,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迅速變涼,田蜜覺得他的眼神有些詭異,慢慢地,傅彥開盯著她的眼睛,扯回她手裡還死抓著的毛衣,領口被她扯得有些鬆泄,他摁著她的肩膀穩住身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