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再說一遍?”王夫人的聲音裡滿含著怨懟,雙眼陰狠的盯著跪在下首的丫頭,像是恨不得生吞了她似的。
“回···回太太的話,是···是趙姨娘有喜了!”小丫鬟單薄的身子跪在地上,承受不住王夫人的怒火,早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
“賤人,這個下作的賤人!”王夫人狠狠地盯著窗外趙姨娘小偏院的方向,精美的指甲嵌肉裡而自知。終於還是在等著丫鬟又重複了一邊之後,揚手把桌子上宋代汝瓷窯的擺瓶給推到地上,立時就摔了個粉碎。
堂屋裡跪著的小丫頭一時間抖的更厲害了,隻是懼怕王夫人的威儀,仍舊是膝蓋都不敢動一下。眼睛死死的盯著打磨的光可鑒人的地麵,看那樣子,就像是恨不得趕緊找從中到一條縫隙來,鑽進去算了!
王夫人的雙目赤紅,靜靜的坐在榻上,一動不動。不過仔細的看,就不難發現她掩在廣袖中的手,也正抖的厲害。
這會兒的工夫,原本今兒個不當差的周瑞家的,三步並作兩步的從後街趕了過來。
“哎呦!我的太太,您這是何苦啊!”
周瑞家的,原本是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因為到了年歲,又沒有開臉服侍姑爺,所以就陪給了自己的陪房,現在可是極有臉麵的奴仆了。她走過還在跪著的小丫頭的時候,輕踢了一腳,又打了一個眼色。
等著之前來報信的小丫頭,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之後。周瑞家的才走上前來,輕輕的掰開了王夫人的手。一看,又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氣:“太太,您······”
“從小就奪了元兒不算,現在又時時刻刻的把我的寶玉攥在手心裡···”
“要不是那個她做主給取回來這麼一房克夫的媳婦來,我可憐的珠兒,有何至於還年紀輕輕的就去了···”
“專門撿了寫個沒臉沒皮的往老爺的房裡塞,整日的除了狐媚就不知道彆的···”
王夫人順著周瑞家的力氣鬆了手,隻是無力的靠在盈枕上麵,開始低低的咒罵。
許是怕被人聽見,王夫人眼角含淚,還是從嗓子發出不簡短的‘咕嚕、咕嚕···“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人。
周瑞家的這會兒也拿出了帕子,站在一邊兒抹淚。她知道太太這是在咒罵老太太史氏。唉!也難怪的,趙姨娘原就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大丫頭,後來做主賞給老爺的。往常就是仗著這個才縱的她猖狂,若是以後再有了哥兒傍身,怕是更加的不服管教了!
這趙姨娘看著像是個沒臉沒皮又毫無城府的,不過實在是個有福氣的。當年就是趁著太太懷著寶二爺的時候,生生勾的老爺又添了一個三姑娘,湊了雙喜臨門,就差點氣得太太的胎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