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邊猶豫著,卻因為賈元春的傳話,心中止不住的慶幸。
當年隱隱知道了寧國府結親的私密,她不止一次的嫉妒,總想著老太太糊塗,這樣好的機會不給自己的珠兒,反倒是便宜了賈蓉這三兩油瓶拎不穩的小子。
如今想來舒一口氣的同時也心中服氣,到底是老太君有這樣的眼光,做事周全到了多年以後,這此時真正的把府裡麵立於不敗之地。
她隻當是元春既然傳了這樣的話給家裡頭,必是得了三皇子的話,最少也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隻可惜了當天去求見的不是自己,周瑞家的再怎麼到底也是個奴才,元春不敢多說,也是謹慎仔細。
其實王夫人誤會了,賈元春也不過是心中打算了一番,暗暗決定堵上一把。成了自然是帶益家裡,若是萬一有什麼差錯,便是看著府裡這麼多年的付出上,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大的耗損才是。
隻是在終於見了三皇子一麵之後,賈元春知道自己賭對了。雖然眼下什麼保證都沒得到,但她直覺便是——成了!而正院的三皇子妃得了賈元春私下求見三皇子,去了前院,冷冷一笑,隻當是榮國府來人惹得她心大了。原以為是個拎得清楚,不想到底上不台麵,既然這樣倒是不值得自己看上了。
沒了三皇子妃明裡暗裡的眷顧,賈元春的日子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比被沒名沒分的指來的時候更加艱難了。
“姑娘,這也太欺負人了。”當抱琴又一次拿著打點的銀子,才在大廚房領回來一份冷掉的飯菜來,終究忍不住氣哭了。
“哭什麼?”賈元春卻看也不看食盒。倒親手拿了帕子給抱琴擦淚,複又安慰:“撿些溫和的看看還能不能吃,餘下的倒了吧。”
“可是可是她們是收了咱們銀子的。”抱琴心下不平。忍不住狠狠的道:“這起子小人,前些時候見著我還一口一個姑娘的。現在竟貪了咱們的銀子,還冷嘲熱諷半天才給了這樣的飯菜。”說著到底還是怨恨道:“苦了姑娘這些日子抄寫的那些經書,那位竟是看也不看就打發了。這樣的日子可怎麼過啊?”“怎麼過,當然是好好的過。”賈元春並不沮喪,倒是看著院子裡的梅花,篤定的說:“她看不上,以後就是看上了也沒有那福氣再用我親手寫的了。”又吩咐抱琴說:“打今兒個起去大廚房領份例再不用預備打賞銀子的,她們不敢鬨的太過。左右都是這樣的飯菜,是不敢不給的。有那份銀子還不如換了些糕點來,咱們慢慢做嚼用,左右也沒有幾天就好了。”
抱琴不知道自家姑娘在開罪了三皇子妃之後,哪裡來的底氣硬抗到底。倒也隱隱的猜想著那日姑娘去前院求見,必定不像是府裡傳的那樣是在這個節骨眼兒爭寵。
無論如何抱琴對元春是有信心的,得了話之後果然並不在對大廚房小心翼翼的打點奉承,隻冷冷的領了份例就回。這樣沒兩次倒是讓廚房的管事們心中開始沒底,果然不敢再十分放肆了。
這邊賈元春憑著一股衝勁兒在三皇子府也算是給自己搏了個前程出來。榮國府中的王夫人也並不是生來就菩薩性子,倒是年輕的時候和王熙鳳一樣是個殺伐決斷的。
一邊吩咐了周瑞家的往寧國府走了一趟。一邊打聽著賈老太君的身邊沒有閒人,便收拾了一番親自去了。
王夫人開始示意將屋裡得下人都打發出去,賈老太君還當這二媳婦要要作怪。正好自己也要教訓教訓,便依了她。
哪知道聽了元春傳回來的話之後,立時愣住在了當場。
賈老太君在得知了聖上宣了三皇子宮中伴駕的旨意後,就知道六皇子一係的投資是大半要打了水漂,也隱隱的覺得這位義忠老千歲遺孤的賈家宗婦有些尷尬了,確是再也想不到竟嚴重到這般的。
“倒是我小瞧了你。”賈老太君冷笑著盯著王夫人道:“彆說你不知道蓉哥兒媳婦是誰?敢說這樣的話,難不成是向天借了膽子。這樣的事情也做的成的?”
王夫人來的時候就料定了賈老太君不會是自己張嘴就會應承的,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婆媳了,正如賈老太君了解她一樣。她也深知,無論賈老太君內心到底是怎麼的安排。現在是三皇子身邊的元春傳了這樣的話出來,就是為了榮國府也隻能做的。且要做的漂亮。
王夫人心中有底,見了賈老太君發火也不爭辯,隻是愈加心平氣和道:“能不能容下這樣的事情是他們的氣度,能不能讓他們咽下去是咱們的本事。媳婦不常往東府走動,倒是也耳聞這些個不好的傳言,竟像是蓉哥兒媳婦不尊重,和珍兒”
王夫人將話說了一半,留給賈老太君充分想象的空間,才又抽了帕子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角道:“老太太心慈,咱們再不會逼著人家做什麼的,隻若是她自己活不下去了,到底跟咱們是不相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