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前夜的雲中城,氣氛變得肅殺而又凝重。
賀蘭敏隆站在剛剛建好的望樓上眺望雲中城,那隻碩果僅存的右眼閃爍著清冷的光芒。他看到司徒川的人馬陣容嚴整,士氣高昂。不禁眉頭緊鎖,他預感到,接下來的這場大戰將會比預想的還要艱難。西涼第一勇士,久厲戰陣的賀蘭敏隆的心頭竟然也會閃出一絲恐懼,儘管那恐懼轉瞬即逝,但這已經足以表明這場戰爭的殘酷。
賀蘭敏隆緩緩地走下望樓,走在鬆軟的草地上,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細碎的馬蹄聲,一個壯碩的身影騎著高大的駿馬風馳電掣的來到他的麵前。此人頭戴鎏金龍紋白纓盔,兩條修長的暗紅色翎羽從頭盔上方的一大束長而密的白色纓羽的兩側向兩邊斜出,而後沉甸甸的彎向地麵,寬闊的額頭下麵劍眉深目,鼻梁高挺,唇形優美,唇角略向下彎,下巴略寬,線條粗獷,顯得孔武有力,整張臉帶著一種令人生畏的冷酷。他那吐著獠牙的鎏金龍首護肩顯得猙獰可怖,一身暗灰色烏金魚鱗甲沉穩霸氣,胸口正中是一個邊緣飾有鎏金龍紋的圓盤形明光護心鏡,極其精致華美。腰間的一麵鎏金鬼麵護腹甲給人以邪魅的感覺,毫無疑問,從裝備上看,此人的身份非常尊貴。
賀蘭敏隆靜靜的看著這個年輕人,從他睥睨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很不喜歡這個人。這就是他的親外甥,已故賀蘭王後之子——虎厲王野路延壽。
野路延壽翻身下馬,衝著賀蘭敏隆雙手抱拳道:“小甥拜見舅父大人。想不到多日不見,舅父竟然變成這般模樣。”
“對我來說,一隻眼睛足矣。這世間的忠奸善惡,我仍然洞若觀火。”賀蘭敏隆對這個可能的逐日王繼任者表現出了毫不掩飾的傲慢與蔑視。
“小甥聽說是一個叫做漠藏黑雲的女人讓舅父蒙羞,他日如果我捉到她,就讓我手下所有如狼似虎的勇士都嘗嘗她的鮮美,然後再把她剁成肉醬送給舅父大人。”野路延壽神色輕佻的淺笑著,冷酷的眼中閃著一種令人厭惡的淫邪的光芒。
“也許你會覺得奇怪,我並不恨那個女人,她為了救司徒川,可以不顧自身安危,鋌而走險,她很勇敢。”賀蘭敏隆的目光轉而投向雲中城壯麗的輪廓。
“想必舅父大人已經知道了軍門嶺發生的事情。”
賀蘭敏隆沉默了,但保持著他他一貫的從容鎮定,波瀾不驚。
“幸好我父王不在那裡,而我美麗的獨孤妃母可就慘了。這個司徒川可真是豔福不淺,竟能坐擁兩位絕世美人。”
“我聽說司徒川已經和天威王達成了協議,說不定此刻獨孤可尊已經踏上了歸途。雲中城即將麵臨刀光血影,她滯留在那裡可不是什麼好事!”賀蘭敏隆瞟了一眼野路延壽,一臉不屑的說道:“司徒是個守規矩的人,他是不會亂來的,我比你更了解他。”
“舅父大人的意思是司徒川守著個大美人兒卻目不苟視?這真的讓人難以置信。不過,白袍司徒的好日子就要終結了,雲中城指日可下,到時我會把那裡殺得雞犬不留,那裡的每一塊石頭都要濺上血!”
“你母後臨終時曾托我管束於你,那我就告訴你,靠殘忍嗜殺所建立起來的權威如同空中樓閣。”賀蘭敏隆的表情立時變得異常嚴酷。
“舅父大人是覺得我殺戮太重了嗎?”野路延壽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你覺得如果龍嶺之戰我們輸了,那些中夏人會怎麼對待我們,他們的皇帝戰前給他們的將軍們下的旨意是:‘犁庭掃穴、踏平統萬’。”
“中夏皇帝無道,遲早自取滅亡。可我西涼自古崇尚武德,恥於濫殺無辜、屠戮婦嬰的行徑,你如若不知收斂,一意孤行,遲早會吞下苦果。”賀蘭敏隆說完轉身離去,他覺得這個外甥已經不可理喻,再也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唇舌。
賀蘭敏隆在雲中城南緊鑼密鼓地做著攻城準備,剛剛奪取了平武的天威王獨孤信長也親率八萬大軍浩蕩南下,目標直指雲中。同時,逐日王本人也帶著約一萬近衛軍緊隨其後。
行軍途中,一個斥候神色慌張的來到獨孤信長的麵前。
“大王,在平武以東的紅樹灣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一隊十四個精銳騎兵組成的巡邏隊被人在短時間內全部殺死。”
“平武剛剛拿下,附近有中夏小股軍隊活動十分正常,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獨孤信長不願被小事打擾,神色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