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拂曉,威德門外,早已被血水染成赤紅的護城河在晨曦的微茫中閃爍著駭人的幽光,無數士兵的屍體漂浮在寬闊的河麵上,在那夾雜著血腥和草香的晨風中隨著血水的漣漪輕微地浮動著,到處可見被燒毀的飛橋的殘骸。城牆下麵堆疊如山的屍體仍然靜靜的躺在那裡,那些個曾經鮮活的生命最終不幸的成為了曆史的塵埃。
一如昨日,逐日王緩緩地登上了高大的望樓,他用那閱儘滄桑的老眼俯瞰著慘烈的戰場,花白的胡須在風中顫動,柔和的晨光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臉上,顯出一種無與倫比的陽剛與堅韌。他或許不能夠被打敗,但不等於他不會被毀滅。
逐日王的忠勇將士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即將開始新的進攻,與昨日不同,這次他們必須從一開始就要踩踏死去的同伴們的屍骸。
西涼弓箭手們搶先一步,前出到預定位置,準備向城頭射擊。
百裡馳靜靜的看著城下這壯觀的攻城大軍,威嚴的神色呈現在他那略顯凶悍的刀疤臉上,他果斷的做了一個下切的手勢。
正待展開攻擊的西涼弓箭手們瞪大了眼睛見到了驚人的一幕,近二百個中州羽林竟然在如此險惡的局麵下憑借繩子墜下城牆。
西涼弓箭手們先是大吃一驚,隨後很快回過神來,拚命向這些亡命之徒射箭。頃刻間,這些神秘的中州羽林全都成了刺蝟。
城頭上的真正的中州羽林看射的差不多了,趕緊把這些“刺蝟”提上城頭。
當那些西涼弓箭手發現他們對著射了好大一會兒的所謂“中州羽林”不過是一些稻草人時,惱羞成怒,狂吼著開始向城頭射箭。而城頭的天都神弩營馬上還以顏色,他們利用城垛作掩護,以強弓勁弩發起反擊。在第一天的作戰中表現神勇的三弓床弩再度發威,將那些驕橫不可一世的西涼弓箭手射得七零八落。所謂三弓床弩,就是一架弩炮聯裝三張弓,利用多弓的合力發射箭矢,箭矢則以堅硬的木頭為箭杆,以鐵片為翎。三弓床弩的結構非常巧妙,弓弦的張設甚至利用了滑輪,大夏國的技術優勢在雲中之戰中得到了非常好的體現。
守軍士兵將那些稻草人身上的箭一一拔出,平均每個稻草人身上都有二三十支箭,整個清點下來,總數竟有五千餘支。
但這樣的戰果並沒有讓百裡馳生出多少興奮之意,他開始關注那些在威德門前廣闊的正麵扛著雲梯奮勇前進的西涼攻城縱隊。
隱蔽在城牆後麵的五台霹靂車同時發威,將碩大的石塊拋向密衝鋒的敵群,往往一塊大石頭砸在人群裡就能將十數個士兵淩空拋起並倒推出數丈遠,這些人會在劇烈的撞擊之下頃刻斃命,這無疑給了那些以勇敢著稱於世的西涼勇士們以極大的心理震懾。
但西涼人潮水般的進攻是不會止歇的,他們依舊鬥誌昂揚,銳氣十足,慘烈的戰鬥將會持續下去。
望樓下麵的野路延壽和赫連尊也在緊張的關注著戰況,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失敗,他們的心情變得益發焦躁不安。
半天的時間過去了,西涼人在威德門毫無進展,但卻在承澤門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擁有豐富的攻城作戰經驗的天威王獨孤信長孤注一擲的以三座戰龍衝車並駕齊驅,一同衝擊城門,在接近城門的途中,共有兩台戰龍衝車先後被霹靂車砸毀,但最終有一台抵達了城門。
大將古勒嘯海迅速帶領大批騎兵跟進,準備衝進城門。
站在城頭上的大將慕容駿馳心急如焚,他令大將米琴龍且繼續在城頭守護,他本人則帶領近千人的龍川軍迅速跑下城牆,尋找各自的馬匹,準備馬戰。
戰龍衝車內部三十多個西涼勇士奮力推動撞杆,沉重的龍頭撞向堅固的城門,發出撼天動地的巨響。厚重的城門終於不能抵抗這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撞擊,在一陣短促刺耳的吱呀聲中轟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