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拿著沾著血的高爾夫球杆,坐在椅子上,前麵是綠色的球場。
沈欲抽著煙,穿過煙霧是深邃而審究的目光。
他剛剛換上睡衣,又將高爾夫球杆放到一旁,拿起一折報紙看起來,上麵是最近財經報告的數據。
“你確定,你把數據都賣給了簡氏集團?”
中年男人往地上吐了把帶血的牙齒,像是仰望菩薩般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他指著那落在地上的報紙說。
“千真萬確,我記得……當時來接手資料的人,就是簡氏集團的高層。好像是一個女人,騎著機車,戴著機車的頭盔,沒看清長相。但她身上有傷,她拿完資料就離開了,給我留了一摞錢。沈總,你可以查來往賬戶,至於那個女人是誰,我真不清楚。”
沈欲摩挲著報紙,他估摸著能猜準那女人是誰,百分之九十九是簡瀛。
可她沒有理由執意和他作對。
他的眼底微眯,在燈光下,滅掉煙,一半的陰影落在臉上。
“查查,賬戶彙款的人是誰,找到他,撬開他的嘴。錢不是問題。”
“是。這個人?”
“過幾天,把他送進牢裡,我沒空天天陪他玩高爾夫。”
沈欲坐上彆墅的電梯,升到最高樓,周圍的保鏢相繼離開,隻剩下他一個人到了第七樓。
他打開燈,坐在密不透風的平層上。
對外的不動聲色,對所有秘密都嚴謹的他,在內心深處,有著如蛇啃食般的疼痛。
他換下衣服,甚至沒有不用戴手套,對著石袋擊打著。
對於普通人的手掌而言,會出血。
但沈欲的手指骨不會,繭子厚。
他打到汗水從額頭落下來,才會停止。
走到一層暗格裡,打開,裡麵密密麻麻全是一個人的照片,幾台電腦,上麵分彆顯示著在一戶城中村的周圍與房間情況,一台上麵顯示著酒店私人包間的監控情況,還有一台是在勞斯萊斯車裡。
他對於美,可以用一把尺來衡量。
而這把尺上的刻痕全是來自於年輕時候,第一次對美的覺知。
他認為,寧依裴是最美的,最迷人的。
即使他足夠恨她,也絲毫不影響,他會每天看她照片很多遍,看她很多遍,賞心悅目,緩解壓力,像某種上癮的嗎啡,看久了,空虛灰燼的內心就漸漸燃起欲望。
是懸掛在亞當頭頂的蘋果,而他不是亞當,是偽裝成亞當欲望纏身的蛇,一口咬住她。
沈欲點燃煙,看著一張照片,上麵的女人穿著紅色紗裙頹然坐在窗戶邊,無神的眼睛,拿著小提琴,在風中,在櫻花肆意彌漫的國外,她對著鏡頭會心一笑。
刹那芳華謝,如墮落的天使。
煙絲飄渺。
他打通了助理的電話。
“安排一下,明天我親自去一趟簡氏集團的大樓。安排那位簡氏高層的簡瀛接待我。”
“可是,沈總,簡瀛已經去世了,我們還去參加過她的葬禮。”
“我記得,有一位叫寧依裴的,接管了她的位置?”
“明白,沈總,我來安排。”
-
夏日漸近。
京城此刻籠罩在陽光下,街道上隨處可見的熱鬨。
寧依裴走在街道上,她穿著白色的短裙,戴著之前留下的香奈兒墨鏡。
微卷的頭發墜落腰間,沒有抹口紅。
走在人群裡,清冽得有幾分閒雲野鶴之姿,不像凡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