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汪汪(2 / 2)

“薛掌櫃,你怎麼過來了,可是鋪子出了什麼事嗎?”謝姝月連忙問道。

“鋪子無事,東家儘管放心。”薛掌櫃笑了笑,這才從衣袖裡掏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字條遞給了謝姝月,說道∶“一個時辰前,藥鋪來了位一位玄衣公子,囑咐我一定要在今天把這字條轉交給東家。”

謝姝月有些疑惑地接了過來,打開才發現是殷玄錚所留下的字條,內容很簡單,隻是邀她申時在梁河旁的小巷一見,也沒有具體說到底所為何事,唯有上麵潦草的字跡可見其寫下時的急切。

眼見著申時已經快到了,謝姝月連忙匆匆告彆了薛掌櫃,這才抄了一處近路趕過去。

殷玄錚所說的梁河小巷便是上一次他們見麵放花燈的地方,因著同在西街,離著倒也算不上遠,一路南行不過數百米的距離,便遠遠望見了被落日餘暉照耀得波光瀲灩的河水,如同細密的金粉混在其中又被攪散,橋上的行人三兩成雙,準備歸家。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巷口處,冷淡的鳳眸低垂,專注地看著橋上,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謝姝月不明所以,連忙走上前去,剛想嚇他一跳,卻驀然對上了殷玄錚的視線,隻得遺憾地放棄本來的想法,老老實實地走到他的麵前。

這一次倒不是謝姝月拉殷玄錚進小巷了,反而變成了殷玄錚拉著謝姝月走入了一旁隱蔽的巷中。

“陸郎,今日怎麼突然改成穿玄衣了?”謝姝月倒也未覺察有何不對,隻是頗為納罕地扯住殷玄錚的袖子,上麵細密的銀線混繡成的紋樣精細彆致,一看便是造價不菲,與他平日裝書生是所穿的樸素白衣大不相同。

若是平日相見,殷玄錚都會仔細打點一番,可今日是剛剛趕回上京城便邀她來見麵,謝姝月隻當他是一時著急忘記換了,也不欲拆穿他,權當自己沒看見,自顧自地勾著殷玄錚修長的手指便玩了起來。

“你不喜歡嗎?”

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傳來,謝姝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衣服的顏色,以為殷玄錚很在意此事,頓時莞爾一笑道∶“怎麼會不喜歡,你穿什麼顏色我都喜歡的。”

殷玄錚聞言神色都有些複雜,謝姝月卻絲毫未覺,一如往常般軟著調子問道∶“不是說要去上一段時間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依舊是撒嬌一般的語氣,尾音都像是柔軟的羽毛,輕輕撩動著人心,謝姝月歪著頭含笑道∶“你是想我了,所以才提前回來的,對嗎?”

“是啊,想你了。”殷玄錚順勢握住那雙正勾著自己掌心的手,輕揉著謝姝月纖白的指尖,似笑非笑道∶“這不是還怕你被那位苟公子欺負了去,這才要趕緊提前回來。”

謝姝月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僵,下意識地避開了殷玄錚的視線,伸手觸碰殷玄錚的臉頰,有些心虛地想要岔開話題,“說起來,這幾日你是不是瘦了,看你好似清減了一些……”

殷玄錚見謝姝月這副心虛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有些好笑,低頭輕輕在謝姝月的手腕內側落下一吻,這才低聲道∶“因為想念矜矜,所以茶飯不思,所以今日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矜矜呢,今日可有想我嗎?”

“……”

不好意思,她在逛花樓。

又是一陣沉默,謝姝月臉上的笑容真的快掛不住了,為什麼她總覺得殷玄錚今天怎麼說的話句句擊她要害,好像是故意挖坑等著她往下跳。

“我自然也是在念著你,不然也不會這麼快都趕過來……”

“是嗎?”殷玄錚輕笑,心道一聲小騙子。

謝姝月看著近在咫尺的殷玄錚,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直到唇上傳來的微微痛感才讓她回過神來,相比於之前的淺嘗輒止,殷玄錚這次卻好似泄憤一般輕咬著,直到聽到謝姝月微微的痛呼,這才又改為溫柔的安撫。

淡雅熟悉的氣息盈於唇齒間,好似在為剛才的魯莽所懊惱,殷玄錚的動作越發輕柔,但卻始終將人困在懷裡。

一吻作罷,謝姝月看著殷玄錚唇上被自己咬出的傷口,連忙彆開了自己的視線,手足無措地捏著自己的衣角。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回想起他們之前的相處,殷玄錚原本至少還帶著點羞恥心,隨便逗弄一下還會臉紅,誰知道回了一趟林州怎麼就突然性情大變,在大街之上就突然親了過來。

謝姝月雖然自恃膽大,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驟然被殷玄錚這麼壓製,頓時就慫了下來,哪裡還敢像從前一樣口無遮攔,隨意說情話逗弄殷玄錚。

她悄悄地看了一下巷外,他們所在的地方還算隱蔽,平常都不會有人經過,唯有一條路過的小狗停下來歪頭看著他們,像是在疑惑他們剛才的舉動。

雖然沒有被人看到,但是一股羞恥感還是頓時湧上心頭,謝姝月連忙伸手將人給推到一邊,像是怕殷玄錚又突然不分場合一樣突然過來親她,又接連退後了好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殷玄錚見謝姝月這幅警惕膽小的模樣,倒是挑眉輕笑,清俊的麵容滿是光風霽月,似乎剛才發生之事都隻是謝姝月的錯覺,溫和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疑惑,似乎在奇怪她的突然遠離∶“矜矜,怎麼突然離我這麼遠了?”

“你……你怎麼能突然……”

相比較殷玄錚的坦然,謝姝月麵上浮現出一片紅霞,囁嚅了半響,看著殷玄錚依舊是一副朗朗君子的模樣,偏偏唇上還掛著她咬出的傷口,驀然又是一陣羞意,讓她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麼,隻得惱怒地瞪了殷玄錚一眼。

“你不準過來!”

眼見著殷玄錚向這邊走來,謝姝月連忙製止了下來,後背緊貼著牆,在空中遙遙畫了一道線,“你就和我一直保持這個距離就好。”

殷玄錚有些無奈謝姝月幼稚的舉動,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線外,示意自己絕對不會越過雷池半步,但一雙含笑的鳳眸卻始終牢牢地盯著謝姝月。

謝姝月咬了咬嘴唇,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按理說平日裡她還是很願意與殷玄錚多親近一些的,偏偏今日殷玄錚格外反常,讓她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張,甚至,剛剛竟然還咬她……

想到這裡,謝姝月更是不敢動了,隻得和殷玄錚兩個人站在小巷中大眼瞪小眼,到最後就連看熱鬨的狗都覺得無聊,擺了擺尾巴揚長而去,徒留兩人在裡麵僵持著。

直到過了好半響,那雙修長的手才慢吞吞朝她伸了過來。

“剛剛是我魯莽了,矜矜過來吧,我發誓,這一次絕對不碰你了。”

落日的餘暉落在殷玄錚的身上,那件看起來有些冰冷的玄衣都打上了淡淡的光暈,漆黑如墨的鳳眸似乎都如同暖色的琉璃,春色乍暖。寒冰消融,溫柔的聲線如同甜蜜的毒藥,帶上了一絲蠱惑的意味。

謝姝月猶豫了片刻,隻當殷玄錚剛剛是過分思念她才做出如此出格之舉,還是選擇相信了殷玄錚,慢吞吞地朝那邊走了幾步,又鬼使神差地將手放到了殷玄錚的掌心。

下一秒,一股不容掙紮的力道驟然又將她拉了過去。

謝姝月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殷玄錚又抱在懷裡,敏感的耳垂處被輕輕吻過,讓她頓時如同炸了毛的兔子一般,但又掙脫不開,隻得一臉震驚地抬頭看著殷玄錚,難以置信道∶“陸鳴予,你騙我?”

輕輕的低笑聲鑽入耳朵,殷玄錚埋在謝姝月的頸窩,呼吸的氣流落在其上,讓謝姝月又是一陣瑟縮。

“傻矜矜,這怎麼能叫騙呢?”

“這不叫騙叫什麼!”謝姝月控訴道。

殷玄錚挑了挑眉,回答道∶“那自然是……願者上鉤。”

還未等謝姝月說話,纏綿細密的吻又落了下來。平靜的心湖頓時下起了驟雨,落下的雨珠泛起陣陣漣漪,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平靜,謝姝月被這突然襲擊嚇得一蒙,下意識地想要咬下去,腦子裡卻突然浮現殷玄錚唇上剛剛才被自己咬出的傷口,愣神之間,又在最後關頭又刹住了車。

殷玄錚卻是在此時有了可乘之機,見謝姝月沒忍心咬下去,更是一聲低笑再次淹沒在唇齒之間,比起上一次的攻城略地,這一次反倒更像是小心試探,直到最後謝姝月開始用手推他示意他停下,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給放開。

謝姝月掙脫了殷玄錚的懷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發麻的唇瓣,感覺都已經有了些微微的腫意,而抬頭再看著依舊笑眯眯的殷玄錚,幾乎要欲哭無淚了,她是真萬萬沒想到,殷玄錚瞧著人模狗樣,濃眉大眼的,現在竟然都學會騙人了!

“這不太好吧,你剛回來就過來找我,萬一被李姑娘知道了怎麼辦?”

謝姝月看著殷玄錚唇上明顯是被咬出來的傷口,不知明日早朝還會被怎樣議論,心中有些羞惱,但也隻得故意乾巴巴地把話題岔開。

殷玄錚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李姑娘是誰,沒想到謝姝月又把這事拿出來說,索性也乾脆隨著她演下去,把人又攬進了懷裡,低笑道∶“我們又不告訴她,她怎麼會知道?”

“再說了,你那未婚夫苟公子不是也不知道嗎?”殷玄錚故意想要逗弄一下謝姝月,低聲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起讓他們當冤大頭,好不好?”

謝姝月聞言,麵上更是震驚,沒想到殷玄錚看著正經,實際上竟然是這種人,一時間話都說不全了,呆呆地問道∶“怎……怎麼當?”

“不是說好要偷情嗎?”

殷玄錚笑著又親了一口謝姝月的手背,鳳眸雖然帶笑,卻總讓謝姝月一股被龐然大物抓在手心的感覺,“要繼續嗎?”

“!”

謝姝月聽到這話,頓時心中警鈴大震,連忙將人給推開,捂著自己的嘴,悶聲悶氣地說道∶“……不準再親了。”

殷玄錚原本也隻是想逗弄她一下,還是怕把人給真惹惱了,隻得搖了搖頭,含笑保證道∶“嗯,你過來吧,我不親了。”

謝姝月依舊有些警惕,隻得捂著自己的半張臉走了過去,心中暗道,要是殷玄錚還敢胡來,她絕對會狠心咬下去。

下一刻,鬢發間卻驟然一重。

謝姝月愣了一下,這才伸出手去輕輕觸摸,溫涼細膩的玉質落在指尖,是一朵花的紋樣,幾乎是不假思索,謝姝月便知這是那日在萬寶齋中被殷玄錚買走的蝶戀花中的“花釵”。

兜兜轉轉,卻未曾想到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這裡。

謝姝月有很多首飾頭麵,普通的有她自己買的金簪,貴重的也有皇後所贈的九尾鳳釵,但這其中卻沒有一件有蝶戀花這般的深重的情意。

“矜矜帶著果然是好看。”

殷玄錚笑著摸了摸謝姝月的臉頰,之前多日的焦急與慌亂都在此處落下了帷幕,原以為還要廢好大一番功夫才能與心上人走到一起,卻不料兩人竟早早的就被綁在了同一條紅線上。

要不是明空大師再次去雲遊民間,他恨不得去敲鑼打鼓地去天山寺在大肆慶賀一番。

謝姝月對頭上的花釵也是愛不釋手,恨不得現在就趕回宣平侯府,把那早就壓箱底的蝶釵拿出來戴上。

而殷玄錚見謝姝月這麼喜歡,心中倒是難得浮現了些懊惱,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把東西直接讓過去,也免得這兄妹倆都覺得自己心中另有所屬,平白生出許多事端。

“矜矜,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殷玄錚笑意吟吟地看向謝姝月,眼神中都充滿了鼓勵。

“……謝謝?”

謝姝月心中忐忑,看了一眼殷玄錚依舊帶著笑容的臉色,便知自己是猜錯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陸哥哥,你給我買這個,你未婚妻不會生氣吧?”

“……”

殷玄錚笑容僵了一瞬,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又被咽回了肚裡,溫柔地幫謝姝月扶正了頭上的花釵,語氣卻有些詭異,臉上的笑容都有些陰惻惻的,說道∶“當然不會,要買也隻給矜矜買,絕對不給她買。”

“……”

自知自己剛才失言,謝姝月趕緊閉上了嘴。

隻是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日頭已經快要落山了,而她與長樂郡主的約定是在天黑之前趕回南陽王府,偏偏王府在東街,距離這裡還有一頓距離,若是現在不出發,怕是當真趕不回去了,謝姝月隻得連忙道∶“時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家裡人會擔心的。”

殷玄錚剛剛回京便已經知道了因為麗妃的召見,謝姝月被迫暫居南陽王府之事,心中暗自又給睿王和麗妃記上了一筆。

想也知道,麗妃非要趁著這個時候召見謝姝月,擺明了便是想要拿捏她或者給她一個下馬威,當真是母子之間都是同一套作風,簡直令人作嘔。

薛掌櫃早就給謝姝月準備好了馬車,隻要走出巷子便能看到,儘管殷玄錚回京了,她不需要再繼續躲著麗妃,可以回宣平侯府了,但在這之前還是要先知會長公主一聲。

“那我……就先走了。”謝姝月猶豫道。

殷玄錚這次倒是沒有阻攔,含笑點點頭,看著謝姝月遠去,突然又道∶“明天見。”

謝姝月聞言腳步一頓,都沒來的及去回答,便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落荒而逃。

眼見著謝姝月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巷角,殷玄錚這才輕輕觸碰了一下唇上的傷口,微微的刺痛泛了上來,他卻隻是無奈輕笑一聲,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下太陽即將落山,西街一向熱鬨,但這個唯獨時間,街上買東西的小商販也大多已經收攤回家準備晚飯。

謝姝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腫了,她倒是想用手帕遮一下,可偏偏今日出門時過於匆忙,隻摸了個空,又在沿街走了一圈,也沒見著還有繼續賣麵紗的,無奈之下隻得先拿袖口擋住,隻是不知道一會又該怎麼和長樂郡主去解釋。

雖然她之前罵過殷玄錚是狗太子,但他不會當真是個屬狗的吧?

“月兒。”

謝姝月原本正在思考中,驟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愣了一下,這才呆呆地轉過身,隻見謝輕寒不知什麼時候便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一步之遠,也是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大哥?”謝姝月訝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謝輕寒沒有回答謝姝月的問題,他的視線逐漸下移,落在了謝姝月殷紅腫起的唇瓣之上,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這嘴是怎麼回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