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理寺(2 / 2)

“仵作已經驗過了,這些血痕都是李氏自己抓出來的。”苟新瑞適時地出聲解釋道,示意仵作將李姨娘的手臂抬起,果然在指尖與指甲處都有點點血跡。

謝姝月的視線卻悄然滑到了李氏手臂之上的褐斑,皺眉道∶“這褐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獄吏們發現的時候便已經起了褐斑了。”原本默不作聲的徐敦嶽突然歎了口氣,插話道∶“因為瞧著是和謝小公子死狀相似,應該也是中了粉娥嬌花粉之毒,我們這才猜測她是否是畏罪自儘。”

“確實是粉娥嬌的花粉沒錯。”謝姝月的臉色冷了冷,“之前恒兒不過是吃進去了一點混在糕點中的粉娥嬌花粉,而看李姨娘這個樣子,必然是十足十的量。”

“隻是這花粉到底從何而來,便有勞大理寺的諸位大人好好查上一查了。”

謝姝月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忽而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不知大理寺可是開始審問謝雪柔了,這個消息她已經知道了嗎?”

“李氏是單獨關押著的,想來應該是不知道的,謝小姐是想去見一下她嗎?”苟新瑞不知謝姝月為何突然這麼問,但他今天既然都已經把人帶過來看死屍了,自然也不在乎這點細枝末節了。

謝姝月聽到這話反倒是搖了搖頭,突然說道∶“我想去見一下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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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來的是你。”

馬姨娘動了動自己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她的眼睛早就在謝子恒死後,因為終日裡流淚不止而哭壞了,直到謝姝月走到她麵前,她才勉強將人給認出,強撐著扯出一抹笑容,問道∶“是我的死期到了嗎?”

“之前我就說過了,那是大理寺的事情,與我無關。”謝姝月淡淡回答道∶“我來隻是有事想要問你罷了。”

“該交代的我已經跟大理寺交代清楚了,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

馬姨娘頓了頓,臉上的神色似有些許不甘,手指緊緊地抓著鐵質的欄杆,嗓子沙啞道∶“你可比你母親聰明多了,我們竟全部都中了你的計,是你贏了……”

“馬姨娘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謝姝月抬了抬眼,被牢獄中的燭火一照,原本如瀲灩桃花般姝麗的臉上或明或暗,眸子如一汪清泉一般淡然寧靜,“我從未對你們設過計,這一切都是你們自食其果。”

見馬姨娘怔愣,謝姝月繼續道∶“但我今日不想與你在這裡爭論這個,我隻問你一件事,當年你為何要與李姨娘勾結?”

“看來你知道了。”馬姨娘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之景,慢悠悠地又坐在了地上,“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天與你在老夫人院前相遇,你帶我回了你的院子,告訴我曾經與母親交好的時候,我便已經開始懷疑。”

“但你還是裝作與我親近,提出要給恒兒治病,來獲取我的信任。”

馬姨娘聞言臉色一變,罵道∶“這等行事做派,果然是和你母親一樣,假仁假義,他日必會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見謝姝月依舊淡定自若,馬姨娘卻看不得她這般自在,忽而站起身來,冷笑道∶“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與謝雪柔合作一起去告發你?”

“你的身後是鎮國公府,是太子殿下,但我卻沒有你這等運氣,我有的隻是為了錢能狠心將我賣掉的父母與兄嫂。”馬姨娘的聲音忽而變得尖銳∶“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如果你不死,那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全家被殺!”

謝姝月抬眼與她對視,唇角帶著一抹冷意,嘲諷道∶“如果沒有人來威脅你,你就能保證自己不會害我?”

“你說的沒錯。”馬姨娘聽到這話挑了挑眉,忽而笑道∶“我告訴你,我一看到你這張與你母親相似的臉,我就恨不得將你食肉寢皮,方能報我心中之痛。”

“原本我以為她是個好人,是她將我從老鴇手中救出,準許我跟在她身邊當侍女,也是她告訴我說,會幫我與心上人撮合,幫我周旋定下了親事。”

“可到最後又是她!”馬姨娘的神色忽而癲狂了起來,握著欄杆的手指根根發白,聲音沙啞又尖銳,“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回鎮國公府省親,如果不是她執意要讓我留在府中安心繡嫁衣,我又怎麼會被宣平侯□□,甚至失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我的恒兒是李茹香害的,可我還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因為你母親才沒的,我怎麼能不恨!”

“冤有頭債有主,你怎麼不去找宣平侯?”謝姝月強壓住自己的怒火,質問道。

“他?”馬姨娘嗤笑了一聲,似是有些不屑,“那個畜生何必需要我來出手,李茹香這麼多年以來不是一直在給他下毒嗎?早晚有一天他會死在女人身上。”

“所以你便故意加過量的粉娥嬌花瓣在母親的藥中,最後導致她心竭而亡。”謝姝月冷聲道,“你罵宣平侯是畜生,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馬姨娘聽到謝姝月的話也無甚反應,隻是坦然一笑道∶“我可沒有這本事,更不認識什麼粉娥嬌,左不過是李茹香給我什麼,我便下什麼便是了。”

“不過真是可惜,當年李茹香要將你調換,我本想偷偷將你一並掐死,也好報我孩子的冤孽,不過後來一想,讓你當琴姨娘那個娼妓的女兒也挺好的,也好讓你嘗嘗人儘可欺的滋味。”

馬姨娘看向謝姝月的眼神始終如同毒蛇一般怨毒,冷聲道∶“早知今日,我必然毫不猶豫地將你給掐死!”

“若是當真有早知道這一說法,我母親當年便不該救你,就應該讓你自生自滅,也免得被你最後算計而死。”

謝姝月退後一步,拉開了與馬姨娘之間的距離,冷聲對角落說道∶“苟大人,你都聽見了吧。”

一直坐在視線死角的苟新瑞這才站起身來,身旁的小吏連忙將手上已經記錄好的證詞遞了上去,苟新瑞翻看了一下,點了點頭道∶“都聽見了,而且記錄詳細。”

見到馬姨娘一臉震驚,謝姝月卻忽而展顏一笑,補充道∶“馬姨娘,看好了,這才叫給你下局。”

“實話告訴你,李姨娘今天早上已經暴斃而亡,臉都被自己劃花了,死不瞑目呢。”謝姝月臉上雖然帶著笑,眼神卻始終陰惻惻的,又輕聲道∶“不過想必有馬姨娘願意下去與她作伴,李姨娘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一聲突然爆發的尖叫與哭喊聲在牢房之中飄蕩,謝姝月卻麵不改色地從中走出,身後還跟著表情微妙的苟新瑞。

原本那日瞧著這謝小姐還是太子殿下手裡養著的嬌花,誰知道竟然是一朵偽裝的極好的食人花,苟新瑞見謝姝月一路出來踏上了馬車,心中卻是暗自送了一口氣,心道這難怪這謝小姐能被太子殿下看上,兩人都是一樣的難伺候。

“苟大人。”謝姝月掀開車簾,臉上的神色看不出悲喜,聲音也壓得極低,苟新瑞隻得上前了幾步,才能勉強聽得清楚。

“謝雪柔不像馬姨娘,她除了李姨娘之外,便沒有其他的顧慮。”見苟新瑞還是有些疑惑,謝姝月又提醒道∶“能不能用今日之事撬開她的嘴,便要全看大理寺的本事了。”

說罷,謝姝月放下車簾,不再理會外麵的苟新瑞,示意車夫駕馬啟程。

馬車慢悠悠地離開大理寺的門前,苟新瑞心中思索了片刻,腦中忽而靈光一現,連忙快步又走了回去。

謝姝月坐在馬車之中閉目養神,這一番折騰確實廢了不少的時間,馬車外的車夫看了一眼天色,出聲問道∶“大小姐,快到正午了,要直接回府嗎?”

“不,我們現在掉頭去……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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