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錚微微一笑,又恢複了謝姝月所熟悉的模樣,似乎剛才的冷意都隻是她的錯覺,但謝姝月卻知道,殷玄錚剛剛所說的未必隻是玩笑,殷玄錚在她麵前從來都是關懷備至,體貼溫柔的模樣,可骨子裡還是那個心狠手辣,行事果決的盛朝太子。
猛獸收起了利爪裝作無辜,但不意味著他便真的單純無害,任人逗弄。
“既然你都說了沒有如果,那自然便是沒有這種可能。”
謝姝月知道自己起的這個話題算不上好,她一向敏感又愛多想,殷玄錚在今日之前從未問過她這種問題,反倒是她自己總想尋求一個答案,但即使殷玄錚已經對她承諾過無數次,她的心裡也總是不安,總是想著能再多獲得一絲安全感。
可這並不意味著她想讓兩人之間生了嫌隙。眼下殷玄錚既然給了她台階,那她便順勢下了。
隻是見殷玄錚臉色雖依舊如常,唯獨眼神變得有些黯然,謝姝月的心裡都多了些許的愧疚,還未來得及細想,便已經站起身來走到了殷玄錚的麵前。
纖細微涼的手指輕輕地搭在肩上,隻要他現在伸出手微微一用力,便能將人徹徹底底地給攬入懷中,可是現在他卻不想那麼做,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可以多討要一些甜頭的,狡猾的獵人總是會在合適的時候示弱,因此他隻是沉靜地等待著謝姝月的下一步動作。
輕盈的吻如同振翅的蝴蝶落在花叢之間,先是輕輕落在了他的額頭之上,然後又是鼻梁與臉頰,一路向下輕輕覆蓋在了他的唇瓣之上。
比起殷玄錚的無師自通,謝姝月反倒是要漫無章法多了,除了之前在天山寺她鼓起勇氣的一吻之外,其他的時候多數都是被殷玄錚所引導而沉淪。
殷玄錚微微揚起了頭,好讓她不至於那麼吃力,青澀的唇齒糾纏讓他心中意動不止,偏偏麵上還要裝作心碎不安的模樣,勾著謝姝月更是心疼他,到最後在殷玄錚暗中的引導之下,半推半就地便已經坐在了他的腿上。
“是甜的。”殷玄錚抿了抿唇間殘存的甜意,低聲說道,“特意讓人給你做的糕點,還喜歡嗎?”
謝姝月見狀臉色又是一紅,胡亂點了點頭,生怕殷玄錚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來,攬著他的脖子便又吻了上去。
等到兩人分開時,謝姝月早已唇瓣豔紅,微微喘著氣平複著自己的呼吸,而殷玄錚則是與她額頭相抵,忽而柔聲問道∶“你累了嗎?”
謝姝月愣了兩秒,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還是搖頭,直到殷玄錚輕輕掐了她的腰一下,她才反應過來,想到之前的遭遇,直覺告訴她還是老老實實不回答這個問題為妙,隻是用一雙還帶著水光的眸子可憐巴巴地看向殷玄錚。
殷玄錚本想再逗逗她,可見她這副模樣,明知她是裝的,還是忍不住心頭一軟,伸手又將她攬進了懷裡,低聲說道∶“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又沒有欺負你。”
謝姝月伏在殷玄錚的肩頭,聽到這話也悶不做聲,隻是手指卻暗暗抓緊了殷玄錚的衣服,似是在無聲地控訴,半響才答非所問道∶“我是想你了才過來的,你不想我嗎?”
“隻要矜矜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不管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殷玄錚輕撫著謝姝月柔順的發絲,輕聲道,“不要害怕我,我之前便說過的,但願矜矜憐我,那並不是假話。”
“真的嗎?”謝姝月的聲音還有些悶,但還是繼續小聲道∶“如果我想要南疆這次進貢那匣紫玉珠串呢,聽說現在已經給太妃了。”
“你喜歡的話那自然便是你的,明天我便派人送到宣平侯府。”殷玄錚理所應當地說道,絲毫沒有從長輩那裡搶東西的愧疚感。
“如果我想把睿王打一頓呢?”
“一會我便讓淩軒給他套麻袋,正好南疆五皇子也在,順帶讓他們狗咬狗。”反正殷玄錚早就看他不順眼,乾脆趁這個時候多踩上幾腳,把心上人哄高興了,都算是給睿王以後積德了。
“那如果我想看一看審問李姨娘的卷宗呢?”
“……”
殷玄錚這才意識到謝姝月的企圖,毫不費力地把人從懷裡挖了出來,似笑非笑問道∶“原來矜矜今日是為了卷宗而來的,不是今早才從大理寺出來嗎,怎麼沒在那看完?”
“案件卷宗是朝廷機密,大理寺人多眼雜,我又拿著你的令牌,怕傳到彆人的耳朵裡又要拿我做文章……”謝姝月揪了揪自己的衣袖,看了殷玄錚一眼,又低下了頭小聲道∶“畢竟我們都訂婚了,傳出去總是不太好。”
“令牌給你自然是讓你用的,就算是讓大理寺卿親自把卷宗送到宣平侯府又能怎樣,我倒想看看是誰還敢在背後說些閒言碎語。”
原本“奸夫”一事才得到解決,謝姝月還不想又這麼張揚,深諳如何讓殷玄錚心軟的各種辦法,纖白的手指抓著殷玄錚的手指微微晃了晃,軟著嗓子撒嬌道∶“殷哥哥……”
原本還淡然自若的殷玄錚聞言驟然一頓,耳根處都泛起了一絲熱意,可偏偏謝姝月就抓著這一點不放,一直在他耳邊哼哼唧唧地嘟囔著,活像是一隻耍賴皮的小狗。
“殷哥哥,不是說什麼都答應我的嗎?”
“剛剛明明說好的,你騙我……”
“卷宗在書房。”
先不說謝姝月一直坐在他的腿上,現在耍起賴來整個人都在他懷裡亂蹭,殷玄錚自認為自製力不錯,但也經不起她這麼撩撥,生怕再折騰下去真的出什麼事,連忙將謝姝月抱離了自己的懷抱。
被殷玄錚像是抱小孩一樣地給抱到了地上,目的還未能達成的謝姝月一臉疑惑,剛想說話卻隻見殷玄錚已經站起身來,眼神都有些飄忽,抵唇清咳了一聲道∶“我現在就帶你過去,順便帶你逛一下太子府。”
謝姝月還有些發懵,本以為還要廢上一番口舌,不知他怎麼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下來,但還是跟上了殷玄錚的步伐,甚至非常主動地牽住了殷玄錚的手。
殷玄錚目光沉沉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謝姝月卻絲毫沒有危機感,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衝她展顏一笑。
不過這份坦然很快就讓她後悔了。
頂著被親腫的嘴被殷玄錚牽著手逛太子府,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倆之前乾了什麼。
再不知道多少次被太子府的下人投過來曖昧的眼光後,謝姝月小幅度地掙了掙被殷玄錚緊握住的手,這才體會到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欲哭無淚地任由殷玄錚牽著自己大搖大擺地走過眾人麵前。
不知道她到底該不該說太子府上的下人果然就是與旁人不一樣,若是平常人見到這種場景,大多都是相視一笑也就罷了,偏偏太子府的下人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甚至手上乾著的活計都不停,唯獨眼睛明亮異常。
甚至在路過正在理賬的太子府管家身邊時,謝姝月還隱約聽到管家讓婢女趕緊去準備沐浴的熱水。
這大中午頭的,誰要沐浴……
謝姝月已經不敢想了。
偏偏殷玄錚心情卻極好,時不時還要停下來跟她介紹一下太子府秀麗的景色,例如這幾叢翠竹是何時種下的,這塊奇石又有什麼來曆,句句詳儘仔細。
謝姝月現在卻沒心情去細品這太子府上的妙處了,她唯一的感覺便是太子府怎麼會這麼大,逛了幾乎小半個時辰了還沒逛完,而她已經快要被折騰到免疫任何外界乾擾了。
“到了。”
殷玄錚穿過了竹林小徑,停在了一處雅致的院落前,一邊繼續前行,一邊解釋道∶“因為經常會有朝中大臣前來商討國事,所以這裡也單獨設了議事廳,看著倒是會寬敞一些。”
緊緊關上的雕花木門就在眼前,殷玄錚一手拉著謝姝月的手,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推開了大門,剛剛抬了抬眼,不知是看到了什麼,臉色卻驟然一變。
哐當——
剛剛打開了一道縫隙的大門又被緊緊地合了上去。
謝姝月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這才疑惑問道∶“怎麼又把門關上了,卷宗不在裡麵嗎?”
“突然想起來我似乎是讓淩軒拿去我的寢殿了,一會我再讓人送過來吧。”殷玄錚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著謊。
謝姝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莫名的直覺總讓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尤其是殷玄錚剛剛的反應,更是讓人生疑,因而也扯出了一個笑容道∶“不在也沒關係,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的書房是什麼樣子的。”
“裡麵都是些公文古籍,無聊的很。”殷玄錚下意識地轉移話題道∶“剛剛路過碧波池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那些玉錦鯉,不如我們一起去喂一下他們。”
殷玄錚越遮掩,謝姝月就越想看,可偏偏殷玄錚的態度又遮遮掩掩,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問道∶“難道你在裡麵藏了彆的女人嗎?”
“怎麼可能。”
“那便讓我進去看看。”
謝姝月趁機掙脫了殷玄錚的手,見縫插針地避開了他的阻攔,伸手便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