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她上路風險實在太大了,難保過路各州關卡不會查到她,勸你還是少廢這些功夫,還是直接把人殺了來的快些。”
“她要是死了,以後我們拿什麼去威脅殷玄錚?”
“怕就怕在還沒等拿她做人質,你我便被殷玄錚那個瘋子給斬殺泄憤了。”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在林州做好了準備,絕對會把你們安全送出盛朝邊境。”
外麵的聲音陣陣鑽入耳中,謝姝月隱約聽到了殷玄錚的名字,儘管腦子昏昏沉沉的,但還是勉強睜開了眼。
入眼處儘是四四方方的馬車壁,而她的手臂正被粗糲的麻繩緊緊的綁住,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裸露手腕處甚至已經泛起了青紫。
謝姝月動了動身子,努力讓自己的耳朵靠近了馬車壁。
“你派個人看著她,千萬彆讓她死了。”
“儘量吧,我之前讓人給她灌了點蒙汗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我進去看看……”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謝姝月聞言連忙閉上了眼睛,頭靠在馬車壁上繼續假裝昏迷,模模糊糊間感到馬車簾被掀了起來,陰毒似蛇般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停了半響,忽而逸出了一絲輕笑。
下一秒那人便坐在了謝姝月的身旁,見她緊緊閉著的雙眼,意味不明道∶“皇嫂,你還打算繼續裝睡下去嗎?”
謝姝月眉心微跳,自知是瞞不過去了,乾脆大大方方地睜開了眼,眼底間一片清明,毫無剛剛醒來時的迷蒙與困倦。
“什麼時候醒的?”
“在你說要拿我做人質威脅太子的時候。”謝姝月嗤笑了一聲,看著殷景安毫無悔改之意的神色,冷靜道∶“外麵的是南疆五皇子尉遲策吧,睿王殿下,私通他國皇室,罪名可不小。”
“有沒有罪那也得有人定奪才行,無憑無據的,那可就是汙蔑與構陷。”殷景安上下打量了謝姝月一眼,忽而笑道∶“還是說謝小姐覺得你還有機會可以去禦前告我一狀?”
“我勸你還是省點心吧。”殷景安掐著謝姝月的下巴,指甲深深陷入了她的皮肉,疼痛感讓她忍不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殷景安卻麵露笑容。
“實話告訴你,再過幾天你就會被送進南疆,到時候就算是殷玄錚再手眼通天也都於事無補。”殷景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指輕輕擦過謝姝月下巴細嫩的皮肉,慢悠悠道∶“聽說他現在幾乎要翻遍整個上京城了,可是又能有什麼用呢?”
謝姝月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彆過了臉冷聲道∶“是啊,比如有的人機關算儘想要謀奪帝位,又能有什麼用?到最後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殷景安聞言臉色一變,原本還故作和善的麵容瞬間陰冷了下來,伸手便直接掐住了謝姝月的脖子,手掌毫不留情地一寸寸地收緊,眼見著謝姝月的麵容逐漸因為缺氧而漲紅,怒道∶“你還是真是找死!”
謝姝月被攥住了脖頸難以出聲,但她知道殷景安不會殺她,也不敢殺她,尤其是看到他現在這麼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弧度,落在殷景安的眼中便全是對他的嘲諷。
“咳咳……”
失去的空氣驟然湧了回來,謝姝月被殷景安甩到了一邊,額頭直接磕到了堅硬的馬車壁之上,但她卻顧不得這份疼痛,隻得靠著馬車壁止不住的咳嗽著。
謝姝月的鬢發早就因為剛才的掙紮而散亂,長睫上將落未落的淚珠像是清晨顫顫巍巍的露水,在這麼狼狽的處境之下,卻更顯出了幾分落難美人的無助與可憐。
殷景安明顯也注意到了這點,落到謝姝月臉上的眼神暗了暗,指尖似乎還殘存著剛剛少女皮膚柔軟的觸感,之前謝姝月人在上京被殷玄錚當眼珠子一般護著,他自然是下不了手,可眼下人都已經落到他手上了,之前的那一絲旖念便又浮現出來了。
“月兒,你要知道,他殷玄錚確實生下來就是太子,可是這不代表他就能安安穩穩地坐上皇位。”殷景安手指輕輕流連在謝姝月的臉頰之上,柔聲道∶“他能讓你做太子妃,我便能讓你當皇後,孰輕孰重你難道分不清嗎?”
“明空大師既然都說你是鳳命之女,如果我們兩個可以聯手,那到最後必定是我們平分盛朝江山。”
這麼說著殷景安的手指已經滑到了謝姝月的唇瓣之上,見她靠在馬車壁上沉默不語,剛想俯身去一近芳澤,卻不料謝姝月卻趁機用沒有被綁起來的腿猛地踹向了他。
謝姝月冷笑道∶“你也配?”
殷景安猝不及防地膝蓋一痛,忍不住悶哼一聲,更彆說聽到謝姝月的話後,原本溫柔的假麵更是戴不住了,陰毒的臉色一閃而過,抬手便想給她個教訓,馬車外聽到動靜的尉遲策適時出聲提醒道。
“殷兄,你可彆把人真打出點事來,到時候路上還得給她治傷,又得浪費不少時間。”
殷景安的手懸在半空,沉著臉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把手放下了,見謝姝月縮在角落,冷哼一聲離開了馬車。
馬車再次恢複了原本的寂靜,殷景安和尉遲策不知又在外麵說些什麼,謝姝月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臂,心中倒是因為尉遲策的話有了些思量。
“謝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似是和殷景安結束了談話,尉遲策伸手掀開了車簾,見到謝姝月脖子上已經泛起青紫的掐痕也毫不意外,隻是冷冰冰道∶“事已至此,接下來的時間就麻煩謝小姐配合一二了。”
“畢竟南疆不比盛朝,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謙謙君子的說法,若是謝小姐執意要做出什麼衝動之舉,就算是有睿王的交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尉遲策補充了一句,又招手喚來了一名其貌不揚的婢女,吩咐道∶“這一路你就負責在馬車上看好她。”
婢女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尉遲策掃了一眼坐在角落處的謝姝月,見她低著頭無精打采像是被嚇到了一般,這才放心地放下車簾離開。
而直到聽見尉遲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馬車又開始緩緩移動,謝姝月才看向了身旁坐著的婢女,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問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奴婢鬆彤。”婢女低垂著眼回答道。
“鬆彤是吧,真是個好名字。”見鬆彤會說盛朝語言,謝姝月又是鬆了口氣,繼續試探性地問道∶“你知道我們現在在那裡嗎?”
鬆彤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