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萊當然不會以為陳念是想喝真正意義上的酒,Omega胸口上還有一個洞呢,現在喝酒,完全是不想要命了。
沙弗萊加深了這個吻。
Alpha信息素被Omega捕捉,雪莉酒的清甜在唇齒間綻開,陳念饜足地眯起雙眼,像是一隻終於被喂飽的貪婪小獸,如果身後有尾巴,一定在悠閒地左甩右甩。
陳念終於滿足,開始思考彆的問題:“對了,那個被抓住的異形是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呢。”
沙弗萊拿出終端,給陳念看他拍攝的照片,黃鱔形狀的藍色生物,頭部生有大嘴,口中是一圈圈密集鋒利的細碎牙齒,簡直就像外星球才會有的生物。
“應該是某種海洋生物的變體。”
沙弗萊道:“這東西現在被辰砂收走了,肯定會做更細致的研究,現在,我比較想知道事情發生之後,你的人物在遊戲裡的狀況如何。”
“對呀,”陳念同樣也很想知道,“遊戲裡出現在我肚皮上的藍眼睛紋路明顯是在提前告知我這件事情發生的可能,現在所有相關的劇情都在現實中走過一遍,說不定遊戲還會做出新的推演,你有讓人把我的神經適配器也一塊帶過來嗎?”
沙弗萊:“你現在這個狀況,應該不適合使用吧?”
陳念:“隻是胸口疼而已,又不關我腦子什麼事。帶了嗎?”
沙弗萊:“帶了。”
陳念失笑:“那你還說什麼。”
沙弗萊喂著陳念喝了點水,陳念想去廁所,然而他現在這個情況,連坐起身來都沒法辦到,更彆說站著走過去了。
沙弗萊:“你直接尿在——”
“不!!!”
陳念一千個一萬個拒絕,他們倆現在還在談戀愛呢,怎麼能乾那麼破壞氛圍的事情!
“讓智控係統把我挪到廁所去!應該是有這個功能的吧?”
沙弗萊沒想到陳念反應那麼大,他隻是想讓陳念尿在尿壺裡,這樣其實挺方便的。
“確實是有。”既然陳念萬分抗拒,沙弗萊也就不勉強,科技發展至今,醫療護理方麵也有了十足的進步。
沙弗萊調整智控係統的參數,陳念隻覺他身下的病床就此解體,隻剩下了身體躺著的一小塊,然後那一條窄窄的床平穩地滑向衛生間。
就連衛生間的牆壁也有所變化,連帶著門一同擴大,好方便床能通過。
沙弗萊本想跟著,被陳念勒令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他看向衛生間那邊,很快聽到了水聲,卻是盥洗台的水龍頭被打開了。
水流的嘩嘩聲響遮蓋住了其他聲音,在半分鐘後停住。
沙弗萊心中的陰霾因此一掃而空,一直以來,無論做什麼,陳念都是臉皮最厚的那個,現在他終於在某種程度上抓住少年的軟肋了。
陳念被推回原處,病床在他身體下方重新組裝,驚歎科技如此先進的同時,他也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一定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不然也實在太尷尬了。
沙弗萊的兩款神經適配器很快就被送來,一款是專門供他為辰砂進行核心程序檢修而特製的銀灰色適配器,另一款則是平時玩遊戲用的。
陳念躺在床上,側頭看沙弗萊調整神經適配器的參數,道:“這裡可沒有皮帶把你捆在椅子上,可以嗎?”
“可以,我一般不會弄出多少動靜來,固定隻是以防萬一。”
沙弗萊檢查完畢,確認無誤後,就要將神經適配器戴在自己的腦袋上:“你也幫我盯著點,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就立刻按呼叫鈴,叫其他人過來。”
“好。”陳念點頭答應。
沙弗萊將神經適配器的鎖扣固定,隻露出冷而薄的唇,但陳念知道,他嘗起來可不是這樣。
沙弗萊凝聚精神力,思維和電信號形成奇妙的共鳴,達到平衡,在頃刻之間進入了那片異度空間。
向著四麵八方伸展開來的一片純白之中,沙弗萊在空中輸入代碼,他一把拉開展現在眼前的“門”,走了進去。
沙弗萊雙腳踩在水中,激起微弱的數據流。
和之前相比,這方黑暗空間中逆升的雨似乎變得更快了,從他的指縫和發間穿過。
沙弗萊甚至還隱約聽到了漣漪產生的響動,而那道朱紅色的小小身影,一如既往地坐在水麵中央。
他邁步靠近,直至來到abar麵前。
abar額頭上的赤色的豎瞳完全睜開,凝視著虛空,沙弗萊想到陳詞曾說過,他在小島上見過相似的紅色眼睛,冷冷地懸在天空中,注視著他的身影。
天空與水麵的數據交界處,隱約浮現著一些景象,相當雜亂迅速地掠過,那是無數個攝像頭捕捉到的畫麵,紛繁閃現,以人類的肉眼根本難以窺視。
但現在的沙弗萊是意識體,他凝聚起精神力,能夠勉強看到一些。
他看到陳念躺在病床上,而自己佩戴神經適配器坐在一旁的陪護椅上;看到特製的秘密收容間內,藍色的細長異型翻滾著掙紮,想要衝破收容;
看到白塔內亂作一團,焦急和無措的情緒在其中蔓延;看到地下城昏暗紛雜的街道,一場街頭鬥毆正在進行。
整個信標都在abar的注釋之下。
她,無處不在。
沙弗萊本以為自己見到abar會感到憤怒,然而現在,他的思緒相當平靜,興許是數年來的習慣導致了這一現象,又或許特製的神經適配器抑製了他的情緒產生。
相對來說這是最好的狀態,能讓他進行高效的思考,避免情緒影響交流。
“陳念已經醒過來了,那隻瞄準他左胸的水箭從所有重要的血管之間穿過,隻傷害了他的肺部。”
雖然辰砂肯定全都知道,但是沙弗萊還是簡要說了一遍:“白塔的人剛才來過,我已經和父親商量好,暫時決定取締這一機構,現在的白塔,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abar安靜地聽著,並不作聲。
沙弗萊深吸口氣,繼續道:“在深牢裡,是您將那隻從怪物屍體裡蹦出來的異形捕獲的吧,這是您早就設定好的計劃,對嗎?用陳念引出那個怪物,達到最終將其捕獲,並進行研究的目標?”
abar終於開口了:“這並非吾的計劃,而是你的。”
“至始至終,做出所有決定的都是你們自己,無論是前去環海平台測試精神力,還是乘坐潛水艇帶他去看我在海麵之下的部分,都是你和他共同作出的決定,未受其他任何乾擾。”
“吾不過是基於這種現狀,將效率提升至最大化。”
沙弗萊皺起眉頭:“所以說,就算您事先知道那個怪物可能會殺掉陳念,也不肯告訴我們相關的信息,讓我們事先做一下準備?如果不是陳念的心臟恰好生在右邊,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吾不能說。”abar淡淡道,“必須要杜絕消息走漏的所有可能。”
“哪怕陳念會因此而喪命?”
“沙弗萊,吾不是人類,請不要用人類的那套法則來看待吾。”
“吾所作出的所有決策,都是基於計算得出的最優解,從被製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吾等唯一的使命和原則就是——確保人類這一種族延續下去。
“以個人的犧牲換來族群的未來,並不是什麼很難接受的事,對於你來說,陳念是最重要的人,但於吾而言,他和生活在我身體上的其他眾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沙弗萊:“他擁有和陳詞相同的天賦,他的血同樣也能夠當做Ashes的疫苗!”
abar:“我們還有陳詞,不是嗎?”
沙弗萊瞪大眼睛,他怎能不明白辰砂話語背後的意思,無論陳詞還是陳念,都並非獨一無二,無法替代的。
他們的存在,為彼此增加了容錯。
容錯。一個多麼冷酷無情的詞。
“如果想要改變現狀,那就去儘快找到真相,吾已經為你們拔除了一大隱患,接下來請務必加快速度,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abar抬起手,沙弗萊隻覺身體一輕,他整個人迅速向後飛去,掠過逆升的雨幕,擾亂無數數據流,被推向無窮無儘的遠方。
眼前陡然一黑,他再度被強製彈出了核心程序。
沙弗萊深吸口氣,他摘下神經適配器,就看到陳念的手放在呼叫鈴上,隨時準備用力按下去。
見沙弗萊順利地正常醒來,陳念鬆了口氣,他鬆開呼叫鈴,輕聲道:“剛才你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嚇死我了。”
“我被abar趕出來了,”沙弗萊頓了頓,懊惱道,“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