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水底天翻地覆,不用看都知道翻車魚一定在大肆尋找。
陳念悠哉遊哉地在水麵上浮了一會兒,就聽到下麵的胖頭魚在呼喚他。
陳念潛入水下,坑底的眾多設備被翻的一團糟糕,翻車魚圍繞著最上麵一個歪斜的方形盒子打轉,邀功般發出嗶嗶波波的聲響。
陳念將盒子拿在手中,確定這是個強效的信號乾擾器。
興許是之前的探險隊留下的,型號還挺新,也就是五六年前發售的,其中的高效能量塊支撐著它直至今日還在工作。
陳念還在周圍發現了無人飛行器殘骸的碎片。
看起來之前這裡就發生過事故,隻不過因為沒有造成傷亡,並未被太多人知曉。
【幫我把這個東西弄碎吧。】
翻車魚配合地張開嘴,它的新朋友看起來還是個沒長大的幼崽,身體各方麵都比較脆弱,就連食物都沒辦法咬開。
陳念將信號乾擾器扔到翻車魚嘴裡,那巨口合上,不費吹灰之力地將金屬盒子咬個稀巴爛。
然後下意識地吞了下去。
……遭,這好像是幼崽想要的食物。
翻車魚停止了思考。
陳念並不知道眼前的這隻原初生物愣住了。
將信號屏蔽器摧毀,也算是完成了一大重要任務。
等過上一段時間,這裡的通訊和電子設備就會恢複,到時候他們再探索或者行動會方便許多。
保險起見,陳念沒有立刻離開。
他在坑底巡遊,嘗試著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還完好的設備,以此來推測出從前的一些蛛絲馬跡。
坑底這麼多東西,也許不隻是眾多探險隊帶過來的。
不少金屬在海水的侵蝕下都已經鏽得完全看不出原樣,這樣的金屬就連原初生物也不想吃,隻能繼續遺留在水底。
陳念甚至還發現了一艘小型漁船的輪廓。
他將這些東西拍照,沒有耽誤太長時間去深究,以後還會有更加專業的人員過來。
這時,他感覺到手腕震動一聲。
通過隨身攜帶的設備,他聽到潛水服裡傳來沙弗萊的聲音。
“喂喂,聽得到嗎?”
陳念浮到水麵,他濕漉漉的手指調整好頻道,回答道:“聽得到,我現在在天坑那邊,坑底有一個強效的信號屏蔽器,剛剛把它摧毀掉了。”
“怪不得,辛苦了。”
“和海洋連接的通道那邊我也已經看完了,現在正準備回去。”陳念想了想,道,“我還是從天坑那邊上去吧,距離也近一些,你們到這裡來,把我拉上去。”
“好,稍微等我們一會兒。”
沙弗萊那邊立刻動身,準備回來從天坑進入到洞穴的通道。
等待的這會兒工夫,翻車魚來到了陳念身邊
它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把幼崽帶到自助餐廳之後,幼崽一點東西都不吃。
難道是生病了嗎?
它帶來了一大塊乾淨的鐵皮,在陳念身邊鬆開嘴。
鐵皮在水中沉沉浮浮,陳念能夠明白它的好意,但自己是真吃不了這玩意兒。
見陳念無動於衷,翻車魚又把鐵皮往陳念那邊拱了拱。
陳念隻得道:
【你吃吧,剛剛你沒注意的時候,我已經吃過了。】
是這樣的嗎?
翻車魚思考了十幾秒,覺得可能是自己方才沒有注意,幼崽肯定不會騙他。
越是聽到翻車魚同他的交談,和這隻傻東西相處,陳念就越覺得把它留在著注定要和海洋失去聯係的天坑裡,實在殘忍。
【你想要回去嗎?】
【回去。回去。】
【海水的高度正在下降,讓你之前過來的通路斷掉了一節,我們會想辦法把你送到海裡,你可以趁現在還有時間多吃點東西,等回去之後估計就找不到能像這裡一樣有許多金屬物件的地方了。】
【誒?】
翻車魚努力思考。
【以後沒辦法吃東西了嗎?】
【不是沒辦法吃東西,而是不能來這邊了。】陳念耐心地向它解釋。
【噢!】翻車魚終於明白了。
【那好吧。】
它雖然有些不舍得,但在食物和回家,之間還是選擇了回家。
海裡麵有更多食物,雖然找起來可能比較費勁。
二十多分鐘後,洞口那邊傳來了沙弗萊的喊聲:“陳念!”
“我在這裡!”陳念高聲喊道,“把我拉上去吧!”
繩索放下,陳念將掛鉤扣在自己腰間的安全扣上,晃了晃繩子,示意上方的沙弗萊沒問題了。
拉力從腰間傳來,帶著他從水中升起,一直到陳念的雙腳離開水麵,翻車魚才意識到他要離開。
【走,彆走……】
【彆擔心,我是回去思考怎麼把你弄回海裡去。】
陳念用腳拍拍翻車魚巨大的腦袋。
【我就住在外麵,肯定還會有在見麵的時候。】
這隻呆呆傻傻的生物,終究沒有為了挽留陳念,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
陳念順利回到了洞口處,他暫時坐在地上休息,脫掉身上的防水服,將拍攝到的照片分享給大家。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具體怎麼辦咱還是上去再商量吧。”
隊伍的負責人道:“這是洞穴也需要清理,我們就先留在這裡做進一步的探測。”
“好,那我們就先回去,討論一下該怎麼處理那個大家夥。”
陳念低頭看去,隻見水麵還能隱隱綽綽窺見巨大的陰影,他都能想象得到翻車魚眼巴巴抬頭望天的模樣。
等回到天坑上方,已經是臨近下午了。
大家都餓了,尤其是陳念,運動量大,餓得前胸貼後背,乾脆就在外麵野餐一頓。
探查任務非常順利的完成。
果然什麼血光之災,都是騙人的。
陳念吃飽喝足,拍拍手上的食物碎屑,起身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放水。
野外可不存在什麼廁所,又或者說到處都是廁所,他們在外考察都是自行原地解決。
他鑽入林中,找了個好地方解決完畢,就要回去。
結果突然在花叢中看到了一隻特彆漂亮的擬態蟲。
陳念立刻打開終端,對著它拍了一張照片,蟲子趴在葉片上,看上去和綻開的花朵沒有兩樣。
他滿意欣賞著自己拍攝的照片,邁開腳步——
腳尖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下,陳念一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大叫著麵朝下摔倒在地。
五分鐘後,沙弗萊蹲在陳念跟前,確定他額頭的傷已經被紗布包好了。
然後回頭看向將陳念絆倒的罪魁禍首——一段凸出地麵的棕色樹根。
陳念簡直又好氣又好笑,誰能想到他所有事情都做完了準備回去,卻在這個最不可能出現意外的當口裡受傷了呢!
難不成昨天那個塔羅師還真讓他給算對了?他額頭磕破了皮,也能算作血光之災吧?
陳念抬頭去找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擬態蟲,那隻漂亮的蟲子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吧,看來隻能怪他自己不小心了,果然走路的時候得專心。
“頭暈不暈?”卡琳娜關切問道。
“沒事,就是流了一點點血,估計明後天就能好了。”陳念撐著沙弗萊的胳膊站起身,想到方才的場景,忍不住想笑。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可能是太累了。”陳詞給自家弟弟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天坑裡麵的水很涼,一直在裡麵泡著,身體應該有點吃不消。”
“趕快回去洗個熱水澡吧。”傅天河道。
總而言之,當五人驅車回到基地,已經是下午點鐘了。
陳念在沙弗萊的催促下,先回房洗了個熱水澡,他小心避開額頭上的傷口,說實在還真有點疼。
晚飯過後,幾人重新聚在一起,討論著該如何處理翻車魚。
顯然這是一個難題。
把他就這樣留在天坑中,當然不是個辦法,誰知道如此巨大的原初生物會不會造成彆的麻煩。
萬一後麵它陷入瘋狂,撞擊洞壁,還有可能會破壞地質結構,引發坍塌。
可如果想把它移走,又該怎麼做?
翻車魚本就沉重,正常情況下都能長到3000千克,更彆說這隻已經原初化,且屬於比較巨型的。
天坑約七八十米深,將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吊到上麵去根本就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