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隻得說自己是唐府的。
聽到是唐府,先前還滿臉笑意的小廝頓時冷下臉來,伸手就將他往外推,“去去去,我們侯府大喜的日子,哪能沾你唐家的晦氣,趕快走,否則我動手了!”
一麵說,一麵還拿眼睛瞪他。
走?
他已經沒有退路,走哪去?
唐遠低聲下氣,“算我求你們了,讓我見見我們家二奶奶。”
那小廝啐了一口,“你們唐府的人都死光了不成,竟然派你這麼個晦氣鬼來接我們家姑奶奶,回去告訴唐二爺,光憑他乾下的那些惡心事兒,想讓二奶奶回去,門兒都沒有!”
唐遠心底發涼,口中泛苦。
不等小廝再來推,他正對著大門口就跪了下去,“我便是唐遠,還請轉告二奶奶,就說我給她賠罪來了,她何時願意見我,我便何時再起來。”
小廝攆人的話語卡在喉嚨裡,半晌才回過味兒來,撒腿就往裡跑。
徐光複和蘇擎出征討伐西嶽近三年,在陸行舟以及後來送去的機關獸幫扶下,終於得以全殲西嶽大軍占領西嶽皇宮,徹底將西嶽納入大楚版塊。
按照光熹帝旨意,軍隊全部駐紮在西嶽,徐光複和蘇擎隻帶了幾個隨從回京。
二人入宮時,唐府剛剛出事。
三年前徐光複雖然戰敗,此次征討西嶽卻立了大功,光熹帝給他封了侯爵,又念及他子息單薄,當即賜下兩名良妾。
至於蘇擎,他在出征前就已經被抬到左軍都督的高位,此次大勝,隻能算是完成任務,故而他本人無封,隻有金銀良田的賞賜,另外,光熹帝還下旨封了蘇擎的發妻林瀟月為一品誥命夫人。
徐光複剛把那兩名良妾帶回來讓人安置,回頭就聽說了唐府的事,剛開始他還不信,想著唐遠是個讀書人,禮義廉恥懂的吧?想在官場上混,麵子總要的吧?
可徐嘉的回門將他一棍子敲醒了。
從女兒口中,徐光複得知唐遠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之前就跟他大嫂不清不楚,今兒更過分,直接用花轎去把人接來,打算收入房中做妾,將來抬為平妻。
徐光複大怒:“唐遠這個王八蛋,簡直豈有此理!”
徐恕更是怒到臉都快扭曲了,直接跟她道:“小妹,這日子咱不過了,你回去跟他和離,回來哥養你。”
“和離哪成啊?”徐嘉道:“他不會同意的。”
徐恕瞪眼,“怎麼著,他都禽獸成這樣了,你還打算跟著他過一輩子不成?”
“當然不是。”徐嘉看了眼爹娘,又看向兄嫂,“既然你們都覺得他是他的錯,那他要是來了咱們家,不管我做什麼,你們都不能攔著。”
“那是當然。”徐恕恨恨道:“我還巴不得你親手揍他一頓呢!”
徐恕話音才落,那小廝就氣喘籲籲到了外麵,說唐二爺來了。
徐嘉聞言,輕笑一聲,“果然是說誰誰到,來了也好,我這就去會會他。”
徐夫人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嘉兒,你彆做傻事。”
“爹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徐嘉隨著小廝來到大門外,老遠就見一身下人打扮的唐遠跪在雪地上,她在他麵前站定,居高臨下看著他,“二爺這是做什麼?”
“我來給二奶奶賠罪。”唐遠沒敢看她,心虛氣短聲音低,“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放著正妻不珍惜而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我不該冷待你,不該不聽你的話,總而言之,都是我的錯。”
他一麵說,一麵自扇嘴巴,本就被打腫的臉頰更腫了。
“以前的不好,我都願意改,從今往後,我會加倍補償,敬你重你,這輩子,我唐遠隻要你一個正妻,不納妾,不再動歪心思,隻求……隻求二奶奶能摒棄前嫌,隨我回去。”
徐嘉眼神譏諷地看著他,“二爺看中的怕不是我,而是我娘家的權勢吧?”
唐遠緩緩抬眸,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愧悔與疼惜,“時至今日我才明白為何旁人總說娶妻當娶賢,二奶奶的確賢惠,將來更會是難得的良母,現而今,我隻想與你好好過日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
徐嘉輕笑,“我還以為你來,是為了求我幫你把江清雨撈出來。”
“她不重要。”像是為了證明什麼,唐遠抿了抿唇,“說出來,二奶奶或許不信,我至今從未碰過任何女人,包括大嫂。”
“二爺是想說你在為我守身如玉?”
“如果我說是,二奶奶能否跟我回去?”
他說著,伸手去牽她的手。
徐嘉後退半步,剛好避開,“我不回去,給你那位平妻騰位置不是更好?”
“她不重要。”唐遠喉結上下滾了滾,“今日之前的種種,我統統都扔掉了,從今往後,我隻想在乎你,隻想守著你,哪怕一輩子平平淡淡,我也甘之如飴。”
“可我在乎。”徐嘉笑著對上男人錯愕的視線,“今日過後,你唐遠名聲儘毀,不僅翰林院混不下去,你連個小小的六品官都保不住,我堂堂鎮西侯府嫡女,憑什麼要跟著你吃糠咽菜過苦難日子,你傷了我,一句道歉就想讓我摒棄前嫌?”
唐遠嘴唇動了動。
徐嘉深吸口氣,“二爺道歉的誠意我已經收到,我就不回去了,這個,你帶走。”
她說完,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唐遠心中霎時湧上不好的預感,急急忙忙將紙打開,當看清上麵的內容,他整張臉上布滿了不敢置信,“你,你竟要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