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秀道:“老朽不敢奢望,願效仿祖父,勸降川中百姓,早降大晉,使一方生靈不受塗炭。”
“老人家放心,桓某必會言聽計從。”
桓溫麵向眾將,發令道:“桓雲、桓豁,命你二人,即刻前往西山,尋找堰塞池,掘池放水,不得有誤。”二人領命而去。
桓溫又道:“桓秘、桓衝、周撫、朱燾、袁喬、袁真、司馬勳,你等帶領所有戰船,分散靠岸,不可在險浪之處停泊。待水寨衝毀,大浪平息,直搗三江鎮。”
“得令。”軍令傳下,眾將分頭行事。桓溫與軍師譙秀,趕往巴水畔高坡之上,遠遠觀戰。
桓雲、桓豁直奔巴水之西的西山,掘池放水。西山之上,果然有處堰塞池,終年積水,借著夜色昏暗,數千將士,一同開挖,掘開水池,洶湧積水,頓時傾泄,激蕩而出,浪打水寨。
頃刻間,三江鎮水位暴漲,大浪滔天,水患突如其來,駐守水寨的漢兵誰也不曾想深更半夜,大水猛漲,眾多兵士躲閃不及,葬身洪流之中。
桓溫、譙秀等人站在高坡,隻見陡峭的山壁,好像懸掛在天上,波濤翻騰,迅猛直下,譙秀道:“西蜀重歸大晉,老朽也能告慰祖父在天之靈了。”
桓溫不禁歎息道:“此番入蜀,不知多少壯士要葬身蜀中,入峽之歎,既為忠臣,難免川中生靈罹難。”
說話間,隻見那經年失修的水寨,也難擋惡浪。雖說艨艟戰船,撞不開寨門,但巨浪麵前,不堪一擊,木樁連根拔起,箭樓、瞭望台,接連垮塌。頃刻間,築寨圓木橫七豎八,隨波逐流,銅閘門沉入水底,不知所蹤,一座水寨灰飛煙滅,坍塌散落,消逝於茫茫浩瀚之中。
一連兩日,洪流才滾滾蕩過,三江口水寨蕩然無存,隻剩兩岸嵌入地上的殘骸,把守將士早已各自逃去,不知所蹤,隻剩一條通坦河道,流向蜀川。
安西將軍桓溫率舟師列隊而行,大舉挺進,巴水平波,如入無人之境。真可謂:
川峽激流湍激瀾,大浪何懼寨頭盤。柵營漂泊逐東去,銅閘沒淹洪淼歡。
淘儘寒江留殘跡,掀翻亭榭滾遺灘。舟師揚晉蕩巴水,殺氣劈波開曲巒。
安西將軍桓溫揮兵突過三江口,晉軍威名大震蜀川,由巴水轉向合水,進駐到合水北岸。占據西川的朝廷,自稱成國,又改漢國,世稱成漢,定都成都,名列十六國之一。漢王名叫李勢,是赫赫有名的氐族君王。
在成都府的行宮,成漢眾臣子,已是驚慌失措,愁生眉間,焦急應對眼下時局。
成漢帝李勢說道:“前方來報,桓溫起兵,沿巴水而進,水淹三江鎮,已過三江口,進駐合水。並派使者送來戰書,約朕決戰。”
眾臣一聽,紛紛交頭接耳,私議眾多,李勢對太監說道:“快將戰書,宣讀眾人。”
“遵旨。”一旁太監展開戰書,對百官讀道:“偽漢王李氏,不歸正朔,聚眾西川,趁亂起兵,反叛朝廷,已有四十五載。今大晉荊州刺史、安西將軍桓溫,奉旨西征,討伐群頑。統一西蜀,剿滅偽君。膽敢抗天命而據守者,格殺勿論,望爾等早早歸降,免受刀刃之苦。”
成漢帝李勢道:“桓溫狠毒,膽敢來犯,格殺勿論。諸位愛卿,誰能領兵?”
眾臣皆不言語,目光轉向王叔李福,成漢帝李勢道:“王叔百官之首,可有禦敵良策否?”
李福道:“晉兵遠道而來,不識蜀中地勢,無需多慮,隻要我等扼險而守,斷其咽喉,桓溫必然難以入蜀。拖延日久,糧草接濟不上,自然退兵。”
“好,”李勢道:“王叔之見,正合朕意,朕派出兵,將在何處紮營?”
李福道:“桓溫不過一萬五千人馬,臣率兵駐紮山陽,據守合水西岸,依山傍水,晉軍插翅難過。”
“準奏,朕即刻給王叔調撥三萬馬步軍,刻日出兵,迎戰晉軍。”
“微臣領旨。”
成漢朝廷撥了三萬大軍,出師迎戰,在合水西岸,山陽大營駐紮。山陽大營,依山傍水,扼守要衝,即便戰船駛來,也難登岸。
桓溫率晉軍由東岸而來,山峽之中,山地相連,難以靠岸,若走陸路,必經山陽,桓溫率眾人一起登臨高處,隔水相望,探察敵情。一番張望,對麵漢軍布營儘收眼底,桓溫道:“遠望敵營,敵眾我寡,漢軍人數多於晉軍,諸位有何破敵之策?”
“以少攻多,又是渡水交戰,自古也無此先例。”先鋒官袁喬道。
桓溫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戰必用險招,方可致勝。”
袁喬道:“敢問將軍,有何險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