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反賊,尚未分曉,”勝含一揮劍:“給我上!”
隻見官軍刀戈相對,一擁而上,石豺也拔出佩刀,迎戰官軍,內宮門外,亂戰一處,殺聲嘶嚎,淹沒在煙花鞭炮聲中。真見得:
夜宴酒醺除夕興,殺機未見飲酣增。宮牆晚幕空無月,市井煙花豈少燈。
亂戰儘成持火鬥,裂嚎都化灑腥凝。良宵不待新春到,唯睹劍光鋪錦乘。
報信的羯仆來到崇德宮,隻見宮門緊閉,裡麵二十多個太監,緊閉宮門,使圓柱頂門杵地,堅守不開。那羯仆叫不開門,也不知石琨處境如何,隻得調頭轉身,去報石豺,剛走出沒多遠,政變官軍已殺到崇德宮。
一個校尉,見這羯仆,拔箭便射,一箭射死,勝含趕緊拍門,喊道:“啟奏太後,微臣前來勤王,請開宮門。”
一連喊了幾遍,不見動靜,這時丞相司馬昱、侍中庾希護送天子司馬聃也隨後趕到,司馬昱問道:“太後安危如何?”
勝含道:“下官呼喚數聲,不見動靜。”
司馬昱道:“請陛下呼喚,想必會有回聲。”司馬昱帶人繞道走旁門,來到含章殿,此時小皇帝司馬聃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仍在龍榻上熟睡。
司馬昱跪倒喚醒小皇帝,司馬聃揉揉眼問道:“夜色已深,丞相為何入宮?”
“今夜宮變,臣等已誅殺反賊,今太後與石琨仍在顯陽殿,福禍難測,請陛下速往宮門,前去召喚。”
“母後身處險境,快帶朕前去。”
丞相司馬昱和幾十個羽林衛,護衛天子趕到顯陽殿宮門外,請出小皇帝司馬聃,司馬聃稚嫩童聲,呼喚道:“兒臣在此,請母後開門。”
聽到天子回聲,宮苑中才聽到一群太監招呼人手,撤掉杵木,打開宮門,眾人遠遠望見,崇德宮正殿燈火通明,褚太後依舊跪坐殿上。
穆帝司馬聃、丞相司馬昱、侍中庾希,羽林監勝含,一起入宮,這才驚訝發現,褚蒜子穩坐如鐘,石琨撲在條案,一動不動。
眾人驚訝,從未見過臣子與太後對食,司馬昱作揖道:“微臣護駕來遲,奸黨石豺伏誅,石琨賊子,這是......”
隻見褚蒜子一把推開石琨,石琨從條案上翻滾下來,仰麵躺地,七竅流血,已無聲息。褚蒜子道:“孤居宮中,本不該想七情六欲,是哀家心亂眼瞎,不辨奸賊,險釀大禍。”
“太後聖明!”司馬昱一聲喊出,眾人齊聲高呼聖明,小皇帝司馬聃更是一頭撲進褚蒜子懷中,痛喚母後,母子垂淚,動容眾人。真可謂:
女掌江山難告白,孤撐社稷空望哀。花香殘月久孤寞,雲霽苦桃難綻開。
方寸稍縱皆是禍,情緣微亂便成災。春秋幾度瓊花落,寒露又撩煙雨台。
等到天明時分,建康城內外,隻聞徹夜爆竹聲,不見軍情有變故。石豹率領的兩百多等待接應叛軍的羯仆,在除夕夜的喧囂中,被前去勤王的羽林衛緝拿。
宮內宮外的兵變羯仆,皆被俘獲。唯有在采石北岸紮營,準備裡應外合的姚襄,苦等一夜,不見人來報信,心中頓生幾分失望。
因為姚襄與石琨約定,占據宮城之後,連夜派快船送信,邀趙軍舊部,進入建康城,從而占據京師。沒想到一夜過去,江南風平浪靜,杳無音信,隻見二弟姚萇飛馬而來,翻身下馬,姚萇作揖道:“啟稟兄長,去江南的探子已回。”
“可曾探得什麼消息否?”
姚萇道:“京師內外,奔走拜年,一派祥和,今早百官朝會已畢。”
“哎呀,”姚襄感歎道:“若京師如此平安,則石琨必敗,恐怕過不去這個年關。”
姚萇道:“石琨若是被俘,不會供出我兄弟吧?”
“石琨生死不明,福禍尚未可知。”
話音未落,隻見又有一匹快馬飛奔而來,探子下馬,作揖道:“啟稟姚將軍,今已探得,昨晚石琨已死,石豺、石豹、羯仆營等皆已伏誅。”
姚萇驚道:“石琨已死,兄長無需顧慮了......”
“可惜石周氏最後一脈,也命喪年關,重複趙國,大勢已去。”
“那兄長之意,我等該如何是好?”
姚襄道:“隻要朝廷尚未猜忌我等,便仍需在晉國棲身,傳令下去,移營淮水南岸。”
“得令!”
新年交替之際,一場兵變,全在宮內平息。除了石豹招募的兩百餘人東門伏誅,宮內混戰未擾市井民間,建康幾乎在鞭炮之中,熱鬨度過歲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