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道:“卿家之言,誰為賊首?”
“姚襄、姚萇兄弟便是賊首,此二人不誅,日後必為大患,隻要殺其二人,土地兵馬,終有失而複得之日。”
“卿家欲以何計誅殺這兄弟二人?”
“微臣獻計,乃用燕國質子慕容宇,換回姚氏兄弟,收而殺之,以除後患。”庾希道。
一聽用慕容宇換回,褚蒜子心中猶豫起來。看著褚太後遲疑的神情,庾希又道:“那質子慕容宇乃是燕主慕容儁十九弟,念及手足之情,定會不惜兩個降將,換回手足兄弟。”
“嗯,此事容哀家思量。”
......
用慕容宇換回姚襄、姚萇,殺叛將解憤,想著是可行,但慕容宇畢竟是褚太後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情同骨肉,又是天子陪讀,難以割舍,遲遲不肯降詔,拖延下來。
時光荏苒,新春將至,京城建康已早早放起鞭炮,幾個宮人,也在宮苑裡點炮炸年,彆有一番年味。小皇帝司馬聃已十歲,郡主道福、質子陪讀慕容宇三人躲在廊下,看太監點炮。
劈啪一通亂響,隻聽太監遠遠喊道:“太後駕到!”
嬉笑聲戛然然而止,眾人趕忙聚集院子之中,跟隨小皇帝司馬聃拜見太後,褚蒜子看著幾個孩子滿臉稚氣,暗含欣喜,褚蒜子問道:“陛下點的什麼炮?”
“回稟母後,天女散花。”
“陛下、郡主,接著點炮看花,哀家與慕容公子有話要說,公子請隨房中敘話。”
“是。”慕容宇被喚到宮苑廂房。皇帝司馬聃回頭望望說道:“郡主,你曾言長大後,嫁人便嫁慕容宇,慕容公子快到誌學之年了,說不定就是太後要為他訂親。”
道福大驚,說道:“以陛下之見,那太後會把我許配與慕容公子麼?”
“這可說不準,古往今來,哪有自己做主的,都是尊長做主。”
“那快去聽聽。”司馬聃、道福郡主一起跑到門口,隔著門縫,側耳偷聽。
“孩兒蒙太後恩養,若有差遣,必當效命。”
褚蒜子見慕容宇乖巧懂事,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姚襄賊子,背主投敵,罪在不赦,哀家有意送你回燕,換回姚襄,使其回京問罪。”
聞聽此言,莫說慕容宇,就連門外的司馬聃、道福郡主也是出乎意料。隻見慕容宇雙膝跪倒:“敢問太後,使我回燕,幾時能再回建康?”
褚蒜子微微搖頭,說道:“此一去,隻恐永不複返。”
“孩兒在江南為質子,書傳孔孟,禮隨漢俗,送我回燕,豈能與胡戎賊子共處一室?”
“慕容公子,你原本便是胡人,能歸故國,豈能不喜反憂?”
慕容宇一看自己要被送回燕國,忍不住兩眼含淚,叩首道:“孩兒自三歲至江南,做太子陪讀,優禮相待,善養十載有餘,未記父母容貌,不知兄長何人?孤身回燕,不知該如何苟活?”
褚蒜子道:“慕容公子,聖人雲:鳥死返鄉,狐死首丘。回歸燕國,遲早之事,哀家成全你家人團聚,有何不可?應該高興才是”
慕容宇作揖問道:“既然天下三分,倘若有朝一日,晉燕開戰,孩兒該如何為之?”
這一語,頓時問住,褚蒜子猶豫再三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說道:“你是孩子,大人之事,不勞多問。”
“太後......”
褚蒜子拿慕容宇交換叛賊姚襄,心誌已決,心如磐石,不多理會,起身便走,還沒等走到門口,便見司馬聃、道福郡主推門而入。
隻見道福噗通跪倒在褚蒜子麵前,哀求道:“求太後留下慕容公子吧。”
“慕容宇乃質子,留與不留,與郡主何乾?”
隻見司馬聃道:“啟奏母後,郡主已許下宏願,嫁人便嫁慕容宇。”
聞聽此言,褚太後頓時怒目相視,訓斥道:“男婚女嫁,尊長做主,豈有私定終身之理?郡主乃王侯子弟,慕容宇乃胡人質子,本不般配,休得亂言!”
褚蒜子滿懷怒氣,離開廂房,回了含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