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之戰,姚襄、姚萇等人不知空營在前,決堤在後,一場大水,半日光景,便使得十五萬大軍,灰飛煙滅,或是淹死、或是逃散,甲仗輜重,蕩然無存。
姚氏兄弟兵敗如山倒,急於奔命,隻得率領萬餘騎兵,逃到北山之上,暫且保命。
等到晚間,洪水漸漸平息,逃散的兵士,也有不少尋來歸隊,臨時營地,紛紛點燃篝火幾個敗將,圍在一團篝火點燃,姚襄沮喪問道:“軍師何在?”
二弟姚萇道:“王亮軍師,被大水衝走,不知所蹤。他偌大年紀,隻恐凶多吉少。”
姚襄不禁落淚,說道:“軍師逢凶,舍我而去,真乃蒼天不佑!”
姚萇歎口氣道:“十五萬燕軍,灰飛煙滅,損兵折將,回到鄴都,燕帝慕容儁豈能饒了我等?”
姚萇道:“我等不如北去河東,另尋出路?”
正在猶豫之時,突然有人大喊道:“大事不好,晉軍殺來啦!”
姚襄大驚,問道:“誰可斷後?”
副將郭忠起身言道:“大單於快走,我來斷後!”郭忠胯下馬,掌中一條八寶點鋼槍,帶了一隊步兵,便往後隊。而姚襄、姚萇兄弟多率精騎,繼續趕路而逃。
隻見一隊晉軍追來,郭忠接著火把,定睛一看,為首一人,不是彆人,正是晉軍大將鄧遐(字應遠)到此。郭忠喝道:“你那何人,妄自送死!”
鄧遐道:“可知荊州鄧遐鄧應遠否?”
“無名的蠻子,快拿命來。”郭忠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二人皆無善言,催馬交戰。
火光之下,鄧遐、郭忠策馬廝殺,兵刃擦出火星,殺氣四射。交手幾個回合,郭忠便被打的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身後副將一看郭忠處於下風,情急之下,喝令將士一同殺出,鄧遐身後晉軍也紛紛殺出,兩軍揮搖火把,混戰一團。
郭忠的燕軍,白天剛被大水衝的如落湯之雞,晚間尚未進食,又逢惡戰,哪裡堅持的住,未戰幾時,便臨陣脫逃,各自保命。
斷後的燕軍潰亂無序,郭忠自知抵擋不住,駁馬逃命,鄧遐喝道:“追擊燕賊,不可遲疑!”遂率兵趕上,緊追不舍。
郭忠見鄧遐率兵追來,自己身後也無幾人跟隨,暗想不如尋走小路,小路南行,鄧遐千軍萬馬難過獨木橋,以削減追兵。這一招,果然奏效,路徑越走越窄,郭忠走的也隻剩自己一人一騎,鄧遐更是舍棄大隊人馬,非誅郭忠不可。
郭忠見左右石壁險峻,偏有一棵鬆樹,斜插亂石之中,郭忠暗想不如在埋伏,待鄧遐到此,飛身躍下,取其性命。想到此時,郭忠扔掉長兵刃,跳下戰馬,猛拍幾下馬尾,將戰馬獨自趕走,拔出佩劍,叼在嘴上,徒手攀爬到石壁那棵斜插鬆樹上,屏住氣息,等待伏擊。
月光殷殷,馬蹄嚇跑,鄧遐催馬追來,方才還見有個馬匹影子掠過,此時已人跡全無,鄧遐正在遲疑是否追錯了路。借著幾分月光,猛見地上那條八寶點鋼槍,正是方才郭忠所用的長兵刃,鄧遐暗想這賊子,定是從此路逃走,自己沒有追錯。
鄧遐雙腿又磕馬腹,催馬前行,忽然隻覺頭頂一道黑影閃過,如風掠至,鄧遐眼疾手快,舉槍擔起,隻聽“哐啷”一聲。一道火花濺出,擋住了郭忠劈頭一劍,但是郭忠身材魁梧,這一縱身躍下,把鄧遐從馬上撲了下來。
鄧遐一個骨碌起身,一抖身上塵土,定睛看去,夜影中躍下的正是燕將郭忠,二人不容多言,各持短兵器,廝殺起來。那郭忠本非對手,被鄧遐幾個回合,便揮劍戳死,命喪山間野徑,
這時從小路趕來的晉國兵士才匆匆趕來。為首一個副將,一看鄧遐化險為夷,挫敗伏擊,不禁讚歎道:“那賊子從天而落,鄧將軍毫發未傷,如開天目,好如二郎真君在世!”
雖是奉承之言,但鄧遐聽罷,哈哈大笑,說道:“昔日我斬蟒蛟除害,送我綽號賽樊噲,今日殺這郭忠,稱我二郎真君,未嘗不可。”
鄧遐斬了郭忠首級,又被麾下稱為二郎真君,得意萬分,便持首級回營請功,由此鄧遐威名傳開,也被後人傳做二郎神的原型。真見得:
夜路疾馳笑石嶛,揚鞭追擊豈容逃?披星攬月踏幽徑,匹馬單槍闖地曹。
樊噲勇心尚逞武,二郎天目可觀高。猛將第一唯當數,勇奪奇功領風騷。
一夜追擊,姚襄、姚萇兄弟二人已逃走北去,舍棄中原,退兵遠行。洛陽之圍,隨之得解。
晉軍解圍洛陽,事關重大。隻因大晉祖上從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至晉武帝司馬炎、晉惠帝司馬衷的陵寢,全部都在洛陽郊外,是東晉天子祖墳安放之地。大都督桓溫揮師至此,故地重遊,也遵照禮俗,重新修墳,祭掃先皇。
這日,正在祭祀之時,隻見五弟桓衝快步走來,桓衝言道:“啟稟兄長,戰事有變。”
旁邊跟隨祭祀的眾人也詫異起來,桓溫插好焚香,站起身來,問道:“有何變故?”
“燕主慕容儁得知十五萬大軍折戟,又遣三萬人馬,命太傅慕容評為元帥,由鄴都南下,與姚襄殘部會合,犯我琅琊郡。”
桓溫拍了拍手上塵土,說道:“燕軍南征琅琊,是不願針鋒相對,避實就虛。”
隻見副將荀羨作揖道:“燕軍南征琅琊,我軍糧草,全靠泗水漕運,不可不救,末將願提本部兵馬,前去迎戰。”
“令則驍勇善戰,我所器重,我命周閔為副將,點齊一萬人馬,二人為伴,前去救援。”
“末將領命。”
點齊兵馬,北中郎將荀羨、中軍將軍周閔二人率兵馬不停蹄,趕往琅琊郡,眼看將到陽都,這時探馬來報:“啟稟中郎將,探得敵將先鋒官王騰紮營於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