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溫放之怒斬副將阮朗,消息連夜傳出,使得交州城內外皆知。
到了次日,不等多說,軍容為之大變,誰也不敢再散漫無度。隻見步兵標齊,馬隊嚴整,整裝待發。
台下軍容肅立無聲,二弟溫式之旁邊一揮手,隻見兩個校尉押解太守杜寶上台,溫放之看著兩眼驚悚,魂不守舍的杜寶,他問道:“太守杜寶,你可見我軍威否?”
“見了見了,卑職口不擇言,多有冒失,求溫大人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吧。”說著求饒之言,杜寶嚇得雙膝跪倒。
溫放之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官命你充當先鋒,戴罪立功。”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卑職定拚死力戰,儘忠報國!”
溫放之道:“空口無憑,戰功為證,你即刻點齊三千人馬,先行開拔!”
“卑職領命!”太守杜寶硬著頭皮,頂盔掛劍,充當先行官開路,溫放之,統率兩萬人馬,由交州(今河內)起兵,南下九真郡。
被圍的九真郡,前文有過交代,守將名叫灌邃,竭力死守,苦等援兵,林邑王範佛與大將黎仲太,圍困九真已有數月。溫放之趕到九真附近,沒有直接開戰,而是遠登一處高坡,眺望遠觀,隻見林邑兵,紮成三座大營,從南、東、西三個方向包圍九真。
溫放之道:“今觀敵營,頗有章法,圍其三麵,而留一條活路,足見林邑意在奪取城池。”
二弟溫式之道:“兄長有何破敵之策?”
溫放之道:“事不宜遲,子夜劫營,兵分四路,溫式之劫東營,夏侯澄劫西營,本官親率一隊劫南營,杜寶率兵斷其退路,不得有誤。”
眾人得令,溫放之、溫式之、夏侯澄分兵三路,各打一麵,唯有杜寶要繞道南麵,包抄敵後,杜寶心裡滿是怯戰。
眼看子夜已到,九真城下,三麵火起,各自劫營,殺聲震天。負責斷林邑兵後路的太守杜寶,慢吞吞率兵行進,跟身側的副將道:“太守行軍緩慢,隻恐子夜到不了敵兵必經之路。”
杜寶道:“隻要溫放之三麵劫營得手,林邑逃兵,何必管他。”
“可是,返回請功,太守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杜寶眼珠子轉了一圈,往四下打量,隻見遠處有幾座老宅,旁邊幾晌水田。杜寶道:“前方有人家,我有一計,眾人誰也不必送死。”
“太守何計?”副將問。
“殺良冒功!”
旁邊幾個副將聽了,皆是大驚。殺良冒功便是殺害良民,借人頭充當賊首,欺騙上司,枉騙功勞。眾人有些遲疑,杜寶叮囑道:“隻要你等不說破,溫放之哪裡知道?傳令下去,殺幾個百姓,取其首級,帶回去請功。”
“小的遵命!”一隊兵士,衝入幾戶民房之中,遠遠聽到幾聲慘叫,瞬間民宅火起,熊熊燃繞,可憐幾家無辜百姓成了杜寶刀下之鬼,做了殺良冒功的犧牲品。真可謂:
野火孤城馬嘶空,南疆吹斷北來風。
傷天害理如禽獸,錯殺良民冒請功。
九真之戰,連夜劫營,使得林邑大敗,九真之圍得以緩解,太守灌邃大開城門,迎進援兵,溫放之、溫式之、夏侯澄三路援軍,相繼入城。
次日天明,城中府衙,眾將齊聚,連連報捷,隻見幾個兵士提著一個筐子,進了官府大堂,一個校尉作揖道:“啟稟溫刺史,杜太守已斷林邑兵後路,斬主將數人,特將人頭獻上請功。”
“那杜寶為何不來?”
校尉道:“杜太守交戰之時,奮不顧身,跌了一跤,疼痛未止,便回營歇息去了。”
“杜寶好歹還知是非大義,由他去吧。”溫放之道。其實杜寶根本不曾交戰,隻不過殺良民冒請軍功,滿腹心虛,不敢直麵溫放之,便派手下獻上了首級請功。
各路皆勝,眾將慶功,大擺酒宴,也就無人在意杜寶之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慶功正酣之時,隻聽府外有擊鼓之聲。古代府衙,規矩皆是擊鼓升堂,若無百姓喊冤,誰還能來擊鼓?
溫放之道:“速派人瞧瞧,是何人擊鼓?”
少時,校尉快步跑來,作揖言道:“啟稟刺史,府外有人擊鼓喊冤。”
溫放之道:“諸位在此飲宴,待我去前堂瞧瞧。”
一看溫放之起身離去,左右眾將官心裡也是納悶,暗想兩國交戰,人心惶惶,誰這麼沒心眼,這個時候喊冤打官司?便紛紛起身,跟著溫放之後麵,暗中去看。
來到大堂,隻見一個十幾歲少年,跪倒堂前,喊冤哭道:“大老爺在上,小的乃大晉舊民,昨夜城外交戰,有官軍闖入民宅,害了全家,唯有小的蹲茅廁,躲過一死,請大老爺做主。”
溫放之暗想昨夜交戰,誰能有空閒跑出去做傷天害理之事,便問道:“既然是官軍害你全家,都做了哪些禽獸之舉,從實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