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前秦百官早朝,獨不見清河王、丞相苻法。一些風聲已經傳播開來,眾人七嘴八舌私語著這幾日的一些傳聞。
等上殿拜見了天王苻堅,隻見尚書仆射李威率先奏道:“啟奏天王,丞相苻法,偽造懿旨,謀害越王,使陛下背負殺害堂兄之名,用心險惡,欲蓋彌彰,欺君罔上,昨夜已將苻法抓捕,等候發落。”
苻堅心裡明白,苻法是太後眼中釘,自己的心腹大患,苻堅裝作驚訝,說道:“孤王與丞相,手足之情,如淵似海。案情萬勿查實,不可冤枉王兄。”
李威從衣袖之中,取出那道懿旨,言道:“賊子苻法,自擬文書,冒充懿旨,縊死廢主苻生,其親筆手書,鐵證如山,請諸公詳查。”
眾人傳著一看,個個目瞪口呆,大吃一驚,誰也沒想到丞相苻法,如此膽大包天,敢偽造懿旨,紛紛請奏,問罪苻法。眾人一詞,要嚴懲苻法,天王苻堅這才唉聲歎氣,滿懷惋惜,說道:“苻法謀害先王苻生,痛下狠手,麵善而心惡,本性泯滅,令孤痛心。”
李威奏道:“昨晚,臣與有司商議,對苻法所為,痛惡至極,論罪當斬!特奏請陛下,將苻法嚴刑處死,以告誡後世,再勿手足相害。”
“唉......”苻堅長歎一聲,不禁感慨:“庶兄已有殺堂兄之罪,孤王又要背負處死庶兄之名。孤王惡名,隻恐要被笑罵千載。”
李威跪倒,言道:“為社稷安寧,為長治久安,為江山萬代,奏請天王,以斷腕之心,大義滅親,誅殺苻法。”李威叩首請斬,其他文武百官,紛紛跪倒,請斬苻法,有的不知原委,有的不敢直言,君臣一致,皆請殺丞相苻法。
苻堅裝出一副淚水橫溢,痛心欲絕之貌,才恩準誅殺苻法。這才有:
帝王手足本無情,既搶皇儲又奪名。隋煬弑親傳帝業,宋宗燭影斧頭聲。
曾幾厚黑傳人世,多少險心埋帝城?莫笑紛爭無善惡,隻留成敗任人評。
前秦天王苻堅,為集權於一身,與苟太後合謀,陷害了同父異母的哥哥苻法。
重罪已定,臨刑之日,死囚苻法被押解外宮的東堂之中。已被鐵鏈綁縛的苻法,看看監斬官李威,開口問道:“既定我罪,死在旦夕,何必引我入宮。”
李威道:“天王仁愛,念及兄弟之情,要送你一程。”
“唉.....”苻法歎道:“人之將死,又何必掛念?”
話音未落,外麵太監喊道:“天王駕到。”
隻見天王苻堅邁步進了東堂,看看押解死囚的差役和執事官員,苻堅道:“孤王與兄長敘話,其餘人等退下。”
尚書仆射李威帶著眾人,退到殿外,看著自己的親哥哥,苻堅身後一個小太監端上酒水,苻堅道:“王兄受苦了。”
“天王何必多言,由死而已。”
苻堅道:“自古帝王多恩怨,臣強必主弱,主強必臣弱,隻恨我二人皆是有誌之士,大業隻能在一人之手。”
苻法也含淚而出說道:“天無二日,國無二君,臣不識君臣之道,自取滅亡,死不足惜。”
“兄長走後,絕不累及滿門,膝下二子,小弟厚養,苻陽世襲東海公,苻敷世襲清河公,世襲罔替,世代厚祿。”
“有陛下這句話,臣再無顧慮。”
兄弟二人,碰盞而飲,隻有二十三歲的丞相苻法,解送菜市口斬首。天王苻堅在苟太後的幫助下,兩番清洗,總攬大權,虎視天下。這便是:
人活一世難輪回,宮廷哀歌久是悲。
華年斷送廟堂怨,未展壯誌負須眉。
北方的前秦朝廷,同室操戈,以自相殘殺之勢,鞏固皇權,日益壯大,逐漸開始趕超鼎足而立的東晉、前燕兩個並立朝廷。
話分兩頭,再表東晉的溫放之、溫式之兄弟二人。千裡迢迢,到任交州刺史,總管討伐之事。新官上任,兄弟二人,到校軍場檢校兵馬。
隻見交州府(今越南河內)的兵馬,久不操練,一副厭戰之情。兵士渾身痞氣,吊兒郎當,將領甲胄不整。更有馬匹,連韁繩鞍韉也匹配不齊。
眾人交頭接耳,談笑風生,即便號令刺史駕到,也視若無物。刺史溫放之站在點將台上,駐足觀望,看著懶撒無律,鬆散無序的交州兵士,溫放之問道:“太守何在?”
交州太守名叫杜寶,長得肥頭大耳,肚子溜圓,跑跑顛顛,來到身側。一邊小喘,一邊作揖道:“卑職杜寶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溫放之道:“九真郡岌岌可危,本官欲率交州人馬,趕赴馳援。今觀將士,軍紀鬆懈,百無聊賴,鬥誌全無,如何出征?”
杜寶道:“西南蠻境,煙瘴之地,與鳥獸為鄰,將士們心生抵觸,自然不願出師。”
“西南邊陲,自秦漢便在九州之下。大晉疆土,外受強敵,豈有坐視等閒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