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等一局?”
“等吧,晚膳之後,太後若下不完這一局,就等熬夜吧。”果然不出桓溫所料,褚蒜子這局棋,再也沒了音訊,眾人隻得晚間披著棉披風,坐在馬紮上挨過一夜。
被曬到第三天的桓溫,依舊在岸邊迎駕,此時太後駕臨的消息,早已傳的沸沸揚揚,滿城百姓湧出城外,擠得的人山人海,爭相觀望。
上午時分,桓溫率百官三度跪倒,再次候駕,第三日荊州渡口人滿為患,熱鬨非凡,司馬道福,隔窗觀望,說道:“今日可好了,滿城百姓,競相出城,太後在桓溫麵賺足威風,難道還不下船?”
褚蒜子站起身,接著艙室木窗,張望外麵幾眼,才說道:“本想讓桓溫在外麵,跪他三天三夜,看在荊州子民的麵子上,傳哀家旨意,午膳過後,鳳駕登岸。”
“小妹這就傳旨。”
旨意傳下,一聽太後過午登岸,地方官員隻得再等午後,但湊熱鬨的百姓是接踵而至,相擁江岸,駐足觀望。
過午時分,果然鑾駕登岸,百官參拜,圍觀百姓紛紛跪倒,叩拜鳳儀,前呼後擁之下,褚太後才姍姍來遲,進了荊州城。
但凡君王出行,沿途住宿,都要用地方官員府宅,當做行宮。褚太後到此,桓溫也不例外,騰出桓府的一處寬敞宅院,當做太後行宮。
眾文武官員陪著褚太後來到行宮正房,眾人分作兩側,褚蒜子寒暄幾句,說道:“此番巡遊荊州,哀家無事不登三寶殿,正是要啟用諸位,再建功勳。”
一聽此言,眾人心中不解,不知褚蒜子有何差遣,桓溫作揖問道:“太後駕臨,百姓歡欣,本當遊覽幾日,莫非太後擔心燕軍南下?”
“倒不是為此,聽說燕國新君登基,忙於內政,無心再戰,又有國舅褚歆操練兵馬,北伐之事,可無憂矣。”
“那太後此行之意......”
褚蒜子道:“隻因日南郡失陷,久久不曾收複,林邑國王範佛,數年之間,吞並周圍諸蠻,如今又進犯扶南國,扶南本我大晉友邦,繞海求援,豈能不顧?”
“太後之意,莫非是令臣討伐?”
“正是此意。”
桓溫道:“太後容稟,林邑作亂,著實可恨,但荊州重地,臣萬不敢擅離職守。數月前,有山民作亂,二弟桓雲剿討,病故軍中,臣正缺人手,又怎敢親往林邑,不顧荊州。”
“哀家知道,卿在荊州多年,經營數載,難以割舍,但為國效命,還要討價還價麼?”
“微臣萬萬不敢。”
褚蒜子道:“林邑戰事,事發突然,日南郡久久不能收複,扶南國又連章求援,滿朝上下,唯有荊州兵馬可用。卿家可暫且思量幾日。三日之後,哀家等卿家回話。”
褚蒜子說完,便起身離去,去了寢房。桓溫隻得起身,與眾官員恭送太後。
送走了褚蒜子,桓溫臉上作難,長籲短歎,說道:“太後欲命我南征林邑,這荊州重地,豈是我隨意可離?”
大將朱燾說道:“太後有心幫陛下收複日南,也是著急心切......”
“婦人之見。”桓溫打斷說道:“荊州乃江南水陸要衝,若不是我在此坐鎮,燕軍去年就可直搗洛陽,太後糊塗呀。”
隻見參軍車胤說道:“荊州之重,重過日南,大都督的確不可離開,何不讓太後另擇人選,大都督出些兵糧相助,也讓太後不白跑一趟。”
“日南郡煙瘴之地,鳥不拉屎,潮熱難耐,誰願前去?”
車胤道:“下官到有一人,若能前往,太後與大都督,一舉兩得。”
“何人?”
“桓豁。”
“三弟他......”
桓豁位列江東四俊,才華橫溢,桓溫暗想,自己的三弟被留在京師多年,自己總被猜忌有圖謀篡位之心,桓豁身如人質,正好借此機會,使桓豁擺脫,桓豁之才足以掛帥,自己以後也不必擔心朝廷抓自己什麼把柄。
“武子先生,用計甚好,可是太後能聽得進否?”
車胤道:“下官明日,麵見太後,以三寸不爛之舌,親自遊說,陳述利害,定能說服太後。”
“好,”桓溫道:“有車武子前去,本督便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