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蒜子趕忙起身,說道:“快傳他二人來見。”
吩咐下去,司馬昱、王彪之一同拜見,司馬昱道:“那老仙師一夜嘗試草藥數百味,斷定蒿草,可克瘧瘴。”
“哦,蒿草?快傳葛洪來見。”
王彪之道:“葛洪年紀大了,天亮之時,已經安排睡去。”
褚蒜子問:“那些蒿草如何入藥。”
王彪之道:“老仙師說,青蒿一握,漬水二升,絞取汁液,儘可服之。”
眾人聽了,覺得簡便易行,司馬昱道:“請太後傳旨,命朝廷收購蒿草,先分發百姓。得瘧之人,絞汁服用;無疾之人,銜草出行。京師得解,再諭天下。”
“如此甚好,王彪之即刻矯詔,將此良方,詔告京師。”
......
蒿草可醫瘧瘴,說的容易,卻短時間難服百姓之心,眾多百姓及地方官吏依舊祭祀瘟神,甚至活祭童男童女,祈禱平安。
首先不信蒿草的,便是朝中一群官員,庾條論輩分是當朝老國舅,帶著一乾老臣,一起來到崇德宮,進見太後。
褚蒜子道:“哀家已傳旨,收購蒿草醫治百姓,諸位卿家,還有何顧慮?”
庾條說道:“一個山中老道,未免太過妄言。自古大疫,必是瘟神下凡,攝魄人間。國家大事,在祀與戎。太後不做祭祀,僅靠蒿草,隻恐受了那葛洪誆騙。”
“若如卿家所言,難道要哀家去獻活祭不成?”
“冥冥之中,自有神靈,城中百姓皆在瘟神廟,久跪瘟神,太後應順應民意,祭祀瘟神,才是正道。”
褚蒜子道:“大疫奪我皇兒性命,此番哀家隻信草藥,不信鬼神。”
“太後,自從盤古開天地,曆朝曆代,無不敬神,更何況又是瘟神。藥高一尺,瘧高一丈,祖製不可違,天意不可違呀。”
這時,司馬昱、王彪之得知消息,也從殿外,跟了進來,褚蒜子不聽這群迷信瘟神的老臣之言,便問道:“蒿草藥效如何?”
司馬昱道:“微臣先命得瘧宮人服用,藥性極準,病症輕者,皆已見愈。”
“好!”褚蒜子道:“皇上得疫,為瘧所害,神不佑我,我不敬神,砸瘟神祀,斷其香火,以正子民之心,治瘧者乃蒿草,而非瘟神。”
“微臣遵旨。”
一乾老臣一聽,趕忙跪倒,庾條等等紛紛叩首道:“太後不可魯莽,砸瘟神祀,觸犯神靈啊。”
褚蒜子一擺手,命司馬昱、王彪之即刻照辦,絲毫不理諫言,隻歎一群老臣不明藥理,隻是跪著枉費口舌。這才引出:
怒生女主砸祠堂,供奉瘟神斷火香。行醫回春愁疾靖,對症下藥美名揚。
已知蒿草榨湯益,何必童兒浴火亡。潤物還從綱草探,佑隨人世萬年長。
一隊快馬從建康街市奔跑而過,左右行人紛紛避讓。直奔城郊瘟神祠,瘟神祠裡供奉的是布瘟人間的鬼頭瘟。
這鬼頭瘟雕像,鬼頭巨大,青麵獠牙,甚是凶惡。江東門閥鄉紳帶著一群窮苦百姓,日日跪拜,供奉無數,祈求平安。
隻聽一個支持祭祀之人喊道:“獻上活祭。”
話音未落,隻見幾個壯丁,抬著一個釘有木杠子的大板,走上瘟神殿,木板上坐著兩個三四歲的孩童,一男一女,男左女右,木板直接端放在殿中央的火缸之上。幾個巫婆,裝神弄鬼,往缸中填入木柴,準備送這對童男童女,作為活祭,浴火祭神。
兩個蒙童,不知原委,麵對裝神弄鬼的巫婆,嚇得戰戰兢兢,不敢做聲。這時火把點燃,將要活祭火浴,千鈞一發之時,隻聽馬蹄傳來,有人喊道:“不可點火!”
一聲長吼,眾人大驚,隻見趕來的正是禦史中丞王彪之。王彪之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瘟神殿中央,看著兩個即將火浴的小童。
王彪之道:“太後懿旨在此,諸位當遵旨而行。”
那些個跪求瘟神的豪閥鄉紳、窮苦百姓,紛紛叩首候旨。王彪之打開懿旨,高聲讀道:
“太後母儀,懿旨天下:江東大瘟,瘧瘴肆意。大疫橫行,奪君性命。悉聞噩耗,
天子駕崩。子民疾苦,哀家有知。神不佑吾,吾不供神。今砸神龕,斷其香火。
青蒿之草,與瘧相克。昭告天下,共抗此疫。若有天譴,鳳鑾獨承。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