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陳祐、謝石二將,頓時大怒,謝石道:“慕容胡兒,毀先主陵碑,氣煞我等,士可忍,孰不可忍,請準我出戰!”
庾希道:“誰也不可妄動!”
謝石道:“難道就讓這些胡兒辱沒先主?”
“哼!此乃胡兒激將之策,豈能瞞過庾某。傳令將士,隻需固守,不可出戰,違令者斬!”
任憑燕軍羞辱司馬懿墓碑,晉軍堅守不出。又是相持一個月,晉軍不過六千將士,人手雖少,糧草充足,不缺口糧,且洛陽城古牆高大堅固,易守難攻。
徐祐、謝石二將久久待戰,滿腹怒氣,惟有庾希卻處變不驚,整日閒散在帥府。
這日,庾希正一人喝茶,隻見謝石、徐祐二將一起來到房中,謝石作揖道:“兩軍相持,已有月餘,中郎將初戰告捷,卻又按兵不動,是何道理?”
庾希道:“燕國五萬大軍,由冀州而來,糧道尚遠,我欲拖垮燕軍,何須焦慮?”
謝石道:“我久經戰陣,絕非貪生怕死之人,苟且求活之輩,何不分兵兩路,趁夜襲營,殺他一陣。”
庾希道:“燕軍十倍於我,豈是一場劫營可定成敗?”
“如此僵持,要到何時?”
“再等一月,或將有變。”
謝石、陳祐二將,相互看看,大惑不解,隻得忍氣吞聲,回去等候,繼續與燕軍相持,這一等又是一月過去。
這日清早,閉門喝茶讀書的庾希,獨自出門,站在西城牆頭,遠遠張望。正在巡城的謝石、陳祐走了過來,謝石道:“中郎將多日不曾出門,今日好生興致?”
“破敵時機已至,二位將軍,速可點兵。”
“今日?”謝石問道:“一個月前,便請中郎將出兵,卻按兵不動,為何非要拖延今日,才可出兵?”
庾希指著遠方說道:“諸公請看,一月有餘,遠處蓬草,叢生長高,茂密難辨,我欲在此定計,火燒燕軍。”
“中郎將打算如何定計?”
庾希道:“我遣五百軍士,乘糧車往返,謊稱蓬草中有野穀子,散布傳言。二位將軍率伏兵,在蓬草中撒下硫硝火種,等候燕軍尋野穀子,縱火燒之。”
“原來中郎將早已妙計在胸!”陳祐喜道。
“速速點兵,不可拖延。”
“得令!”謝石、陳祐點起三千人馬,在城西蓬草地,撒下硫磺火硝,埋伏起來,一連三日,總有五百晉軍押送糧車,往返洛陽城。
……
戰事拖延,五萬燕軍眼看糧草坐吃山空,太傅慕容評心中是萬分焦慮,一旁的慕容垂道:“戰事拖延兩月,糧草隻夠七八日,若強攻不下,隻得退兵。”
慕容評道:“我已催促二路糧草,但還需半月,也是無奈之舉?”
兩人正無計可施,隻見大將傅顏匆匆進帳,作揖道:“啟稟太傅,探馬飛報,晉軍在城西蓬草地,找到野穀子,正日夜運糧。”
“哦?”慕容評一聽,喜出望外說道:“即刻傳令,移營蓬草,占據穀地,隻要野穀充饑可擋半月,二路糧草便到。”
五萬燕軍立刻拔營,遷往城西蓬草地。慕容評率兵進入蓬草地,顧不得紮營,便傳令道:“吩咐下去,抓緊割取野穀子,不可耽擱。”
“得令。”慕容垂、傅顏領命而去,分頭找糧,幾萬大軍竄入蓬草之中,尋找野穀子。眾人剛剛四散分開,忽然遠處火起。
點火之人,正是洛陽守將陳祐,草間早有硫硝火種,觸火即燃。一時間火勢大漲,潛藏在另一側的大將謝石,見陳祐點火,也傳令縱火。兩側大火,熊熊燃燒,順著火種,燒成一片。猝不及防的燕軍,忙於找糧,隊形已亂,頓時慌亂成團。
烈火紛紛,遍地引燃。燕軍大驚,進入蓬草地的慕容垂更是未見一株野穀子,看到火起,才發覺中計,連忙喊道:“我等中計,快快撤走!”
燕軍大亂,四散奔逃,爭相保命,七零八散爭相奪路跑出蓬草地,突聞殺聲大起,等候多時的晉軍策馬衝出,截殺燕軍。五萬大軍慘遭火攻,又被外圍伏兵殺的七零八落,慕容評、慕容垂、傅顏等將陷入廝殺,亂軍之中,猶如煉獄,難分難辨。真可謂:
野穀焰紅傳故樓,濃煙蔽日蓋今秋。晉騎截殺嘯胡月,燕馬狂嘶火朔溝。
折戟洛陽三載恨,焚糧蓬草萬般休。不須來處關東路,灰燼飄飛總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