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兵士,強悍善戰,久經戰陣,百戰必將完勝,此其八利;
成都之戰,不戰而降,得兵得糧,三分而有其一,此其九利。
有此九利在手,大王不以殺伐而取成都,成都王名副其實,何愁人心不得,何愁江山不得?王駕取仁取義,又何必在乎周楚守喪這幾日光景?”
讓伏滔這麼一說,造反的好處,天花亂墜,使得司馬勳大喜不已,沒想到自己造反,成了仁義之師,司馬勳拱手賠禮道:“先生之言,十分受用,本王粗莽,不知大義,還望先生見諒。”
伏滔道:“大王若能寬限幾日,讓周楚儘了孝道,獻城不遲。”
“好,”司馬勳道:“本王看在孝義之上,就給周楚再寬限幾日。”
“多謝成都王。”
司馬勳對伏滔的言論,讚不絕口,欣然接受,擺下酒宴款待,緩兵之事,也定了下來。
......
議定了緩兵之事,伏滔一頓酒飯,離開叛軍大營,回到成都城內,焦急等待的周楚,一看伏滔回城,周楚趕忙從城頭下來。抱住伏滔雙臂,問道:“先生此去,司馬勳可曾刁難?”
“不曾刁難。”伏滔搖頭笑道。
“可曾挖苦?”
“也不曾挖苦。”
周楚又問:“那司馬勳賊子,如何答複?”
伏滔道:“司馬勳有勇無謀之輩,粗狂少智匹夫,自以為是,妄自尊大,已中我緩兵之計。”
“好,”周楚道:“依先生之見,該如何是好?”
伏滔道:“借此時機,散儘錢財,廣募兵勇,加固城防,待桓豁援兵一到,必有惡戰。”
周楚微微點頭,轉身對左右副將說道:“即刻傳令,即日起加緊募兵,屯集糧草,多備滾木雷石,司馬勳休想踏進成都半步。”
軍令傳下,城中軍民,加緊備戰,儲糧募兵,任由城外風起雲湧,成都府依舊是四門緊閉,白幡孝旗,依舊高挑,一副大喪景象,使得城外的司馬勳還渾然不知。這便是:
假令城前掛喪綃,白綾素裹儘哀袍。四方環翠山青在,萬壘蓄糧兵苦熬。
惡戰指期如神降,叛軍咫尺似狼嗥。荊襄援旅路漫漫,入蜀千峰何懼高。
一連等了十餘日,遲遲不見城頭撤掉白幡,齊聚中軍大帳內,叛軍眾將心中開始起疑。眾將中隗粹資格最老,當年桓溫西征成漢王朝,隗粹、隗文兄弟在漢中獻降,此後一直效命司馬勳麾下。副將隗粹道:“太守發喪,都已十餘日,難道還要拖延?隻恐是計。”
司馬勳道:“興許是蜀中舊俗,平常百姓,還需三日,何況又是刺史去世,再等幾日。”
隗粹道:“末將奉勸大王,伏滔言之鑿鑿,出口成章,虛實難辨,必定是緩兵之計。”
“伏滔義正言辭,深明大義,不會虧待本王。”
隗粹道:“大王萬不可再猶豫,用兵無常,彈指之間,戰局即變。大王一拖再拖,隻恐成都難取,反而引來朝廷援軍。”
“伏滔待本王推心置腹,進獻良言,若非真心歸順,豈能說的那般心悅誠服?”
隗粹畢竟是老將,怒不可遏,起身怒道:“伏滔之輩,口似懸河,舌如利刃,信口雌黃,蒙蔽人心,大王雄心,隻恐被他空談誤事!”
“隗粹!”司馬勳也怒而起身,說道:“本王入蜀,人心所向,豈如你等亂加猜忌,誤我大事。”
“大王不辨忠言,必為伏滔所害!”
“左右來人,將讒臣隗粹綁了!”
二弟隗文一看,司馬勳動怒,暗想先前雍瑞諫言,已經被斬,司馬勳性情暴躁,隗文趕忙作揖道:“兄長失言,還望大王饒命。”
“你兄弟隨本王多年,怎敢出此悖逆之言?”
隗粹一聽要綁自己,更是大喝道:“大王如此昏庸,隻恐主帥無能,連累三軍,成千古笑柄!”
司馬勳怒從心頭起,猛然起身,一掀桌案,怒喝道:“把這隗粹匹夫,推出去斬首!再有妖言者,格殺勿論!”
兩邊侍衛,摁住隗粹,隗粹無奈搖頭,遺憾言道:“聖人雲:師出之日,有死而榮,無死而辱。隻恨不能親眼見你這昏王兵敗之日!”
“斬!”言罷,隗粹被押出中軍大帳,二弟隗文苦苦求情,奈何老將隗粹怒言不休,被司馬勳斬首示眾。真可謂:
逆耳忠言未易收,良臣自古屢殺頭。勇爭還靠儘懷策,鏖戰最憂空少謀。
噪鼓揮兵入川蜀,扯旗造反稱王侯。未爭天下未狂妄,不分河山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