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軍師申胤道:“下官以為,晉軍士氣正盛,太傅隻可扼險而守,不可決戰。”
隻見樂安王慕容臧起身言道:“諸公不必爭論,我慕容氏,從遼東南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摧城拔寨,從無死守之理。”
申胤道:“那桓溫麾下,猛將如雲,鋒芒正銳,迎刃而上,豈能得勝?”
慕容藏道:“披堅執銳,浴血廝殺,自古武將,無不如此!我等絕非貪生怕死之輩,臧願為前部,與桓賊決戰!”
跪在一旁的慕容厲也作揖道:“末將兵敗,死不足惜,願與樂安王同為前部,若不取勝,請斬我頭!”
“二位王駕,勇氣可嘉,真大丈夫也!”慕容評讚道。
除了軍師申胤,眾將一致主戰,軍師申胤一看眾人都要出戰,申胤勸道:“若非戰不可,太傅可屯兵於雙洎河,與晉軍隔河相對,待桓溫渡河,半渡而擊之,尚可一戰。”
封孚道:“太傅不可傍水屯兵,應當依山迎戰,林渚西南有座始祖山,山勢奇險,可紮營於此。”
太傅慕容評問道:“二位軍師,各持己見,不知究竟是依山,還是傍水?”
申胤道:“還是傍水紮營,隔河迎戰,半渡擊之,此為上策。”
封孚道:“始祖山不僅險峻,還是風後的封地,寓意極妙。”
一聽“風後”此名,在晉代是聞名遐邇,風後是軒轅黃帝的丞相,以輔佐黃帝擊敗炎帝而威名大震,九州敬仰。太傅慕容評問道:“有何寓意,儘管說來。”
“上古年間,軒轅黃帝拜風後為相,大勝炎帝,此山正是風後的封地。如今太傅在朝,相國天下,好似風後複生、猶如管仲在世,借此風水運勢,決戰桓溫,何愁不勝。”
軍師申胤道:“風水雖好,可兵法有雲,半渡而擊之。怎可隻認風水,而不識兵法?”
開戰以來,燕軍一戰未勝,太傅慕容評心中隻想著風後的好運,急於轉運,便說道:“事關成敗,如今時來運轉,本帥移營始祖山,依山紮營,慕容臧、慕容厲、傅顏兵分三路,迎戰晉軍。”
申胤無奈搖頭,離開大帳,眾將各自點兵,移營始祖山,迎戰晉軍。這便是:
始祖山中好景光,寓從風後運籌強。
交鋒誰問川流秀,成敗全因兵法傷。
燕軍沒有傍水據守,而是依山紮營,使得桓溫率兵輕易渡過雙洎河,直奔始祖山下。
兩軍陣前,燕軍列陣山坡之上,騎兵在前,旌旗漫野,大擺攻勢。桓溫迎麵列陣,張望敵陣,未敢輕易舉動。郗超、郝隆二位軍師,跟隨桓溫左右,桓溫道:“我觀其戰陣,列陣坡上,居高臨下,又以騎兵在前,欲一蹴而就,衝散我軍。”
郗超道:“大司馬所見,正是我等顧慮,一旦開戰,我軍必敗。”
“我也擔心此事,今日之戰,是攻是守?”
郗超言道:“大司馬無必勝把握,不如不戰,陣隊交替,退兵回營。”
“嗯。”桓溫點點頭,一擺手說道:“傳令下去,各陣兵馬交替後撤,休戰回營。”
看著晉軍相繼撤走,高坡之上的太傅慕容評,竊喜不已,以為晉軍不敢強攻,也收隊返回。
回到中軍大帳,桓溫摘盔卸甲,桓溫道:“排兵列陣,折騰半日,戰也未戰,便狼狽撤兵,必為慕容評恥笑。”
軍師郗超道:“大司馬勿慮,燕軍依山列陣,占儘地利,若想勝他,非引蛇出洞不可。”
“引蛇出洞?”
桓溫不解,又問道:“軍師之見,如何引蛇出洞?”
郗超道:“明日可令桓秘、桓衝、朱燾三位將軍,前去叫陣,務必連敗三陣,退後四十裡,引燕軍渡河來追。待詐敗渡河,敗兵調轉回頭,半渡而擊之。”
桓溫思索著默念道:“詐敗誘敵,引蛇出洞,半渡而擊之,軍師莫非是連環計。”
郗超笑著點點頭,說道:“正是此意。”
郗超所指之河,正是始祖山東麵的雙洎河。桓溫覺得此計可行,即刻傳令道:“傳令下去,明日一早,再度列陣,朱燾為第一陣,桓秘為第二陣,桓衝為第三陣,三陣兵馬,務必連敗四十裡,我在雙洎河等候渡河。”軍令傳下,眾將照計而行,這才引出:
妙計連環藏妙窮,勝算至極運成空。
晴天震地齊旌鼓,隻等渡河望遠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