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秘道:“兄長瞧瞧,何人到此?”
桓溫一看,風塵仆仆而來的正是老部下車胤,桓溫大喜:“武子不在京師,幾時來到揚州?”
“大司馬有所不知,褚太後有密旨相傳,命我轉道江北,來見大司馬。”
“太後密旨?”
“大司馬請看。”車胤拿出一個布囊,遞於桓溫。
桓溫一邊看密旨,一邊聽車胤言道:“太後欲廢皇後庾道憐,將庾希調虎離山,密令大司馬提兵進京,勤王除逆,共舉大事。”
“此事當真?”
車胤道:“有下官跟隨,太後不會食言。”
“提兵進京,非同小可。”桓溫再看看密旨,還是舉棋不定。
這時又見軍師郗超來到前廳,郗超也拿一個布囊,呈上說道:“丞相司馬昱傳來密信,庾希前日,點兵五千,離開建康。”
“庾希果真離京了?”
“車胤所言,確鑿無疑。”
桓溫把太後、丞相密信,相互比照一番,感言道:“我屢次參劾庾皇後,褚太後處處護短,時至今日,看來太後也忍無可忍,厭惡庾氏外戚。”
桓秘道:“庾氏外戚,專權擅政,禍亂宮闈,日益熏天,世人共憤。”
謀士郗超道:“朝廷既有鏟除庾希之意,大司馬正是立威之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桓溫把兩封密信一並攥在手中,狠心言道:“真是天助我也,即刻傳令,命四弟桓秘,點兵兩萬,渡江南下,駐紮京口。”桓秘領命而去。
......
庾希離開京師,晉帝司馬奕得了太後口諭召見,便來到崇德宮,拜見崇德太後褚蒜子,褚蒜子威嚴端坐,麵無表情。再看左右,丞相司馬昱、王彪之、謝安皆在一旁,晉帝司馬奕此時知道太後帶著一幫大臣,必有訓諭,表現得有些唯唯諾諾:“兒臣拜見嬸娘。”
“皇兒眼裡可有過嬸娘?可有過大晉社稷?”
一聽出言不善,司馬奕知道褚太後動怒,撩袍跪倒:“兒臣勤於政事,不敢怠慢......”
“皇兒為何就不能勤於房事?”
“嬸娘所言,讓兒臣糊塗了。”
褚蒜子問道:“我且問你,相龍、計好、朱靈寶,這三人究竟何人?”
“是兒臣的男寵。”
“一派胡言!”褚蒜子怒道:“皇上曾言,隻鐘情庾皇後一人,又自稱陽衰,如今不近女色,如何喜好上的男寵?”
“是兒臣無能。”
褚蒜子質問道:“時至今日,陛下還想欺瞞嬸娘,相龍等三人,皆已招供,你命這三人,冒充天子,與宮妃廝混,以塞世人耳目,以保庾道憐的皇後之位,可是實情?”
司馬奕被質問的,無言可辯,淚珠打轉,隱忍不住,叩首哭道:“兒臣知罪。”
“陛下,你當宮廷是雞窩、豬圈?這是萬裡江山,祖宗基業,大晉社稷,家國天下!”
“兒臣罪該萬死.....”
褚蒜子道:“頭一遭,皇上自稱陽衰,難近女色,百官奏請,另立儲君,嬸娘不準;第二遭,男寵入宮,傳的滿城風雨,本宮替皇兒把男寵認了。現如今,宮妃懷孕,竟是野種,冒充皇嗣,皇上怎可聽之任之?”
司馬奕隱忍已久,萬般無奈,仰頭解釋道:“千錯萬錯,還是百官內鬥,隻因皇後是庾家人。桓溫一黨,千方百計廢掉庾道憐,意在奪庾家權勢。兒臣與庾皇後情深意切,永不相負,為保皇後位,才出此下策。”
褚蒜子道:“野種篡嗣,罪大於天!要麼廢掉皇後,以平眾怒;要麼廢掉天子,另立明君。陛下自己斟酌吧。”
司馬奕道:“兒臣早已意決,願與庾道憐偕老此生,自請退位,請嬸娘另立明主。”
“你混賬!”褚蒜子頓時氣得怒不可遏,大喝道:“登基之時,近親悖倫,飽受冷眼,嬸娘聽儘閒言,扶你登基。之後陽衰、男寵、鬨得滿城風雨。為保你皇位,哀家自攬男寵之事,壓製風聞。隻盼皇兒,穩坐江山,中興大晉。如今又假冒天子,鬨出野種,你何忍為一個庾道憐,胡作非為,致大晉社稷於不顧?”
“繼位之前,兒臣已有言在先,此生隻為道憐一人,此情此誓,蒼天可鑒,永不反悔!”
“好個癡情天子,”褚蒜子心灰意冷,無奈說道:“謝安。”
“臣在。”
“擬詔!廢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