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希急於挽救廢帝司馬奕和廢後庾道憐,但是眼下過不了京口,天子已被更換,庾希隻得率兵返回暨陽大營。騎在馬上,一邊往回走,庾希一邊對庾襲、庾邈說道:“桓溫率兵南渡,何人發的手諭?”
庾邈道:“桓溫南渡之日,不偏不倚,正好在兄長出京之時,時候把握如此正好,莫非是太後之意?”
“難道太後啟用桓溫,而疏遠庾家?”
庾邈道:“兄長勿忘,陛下廢為東海王,庾家乃是外戚,留在朝中,必被當做疥癬之疾。”
“好個褚蒜子,千算萬算,算到我庾家頭上。”
庾襲道:“大哥這可如何是好?”
庾希心中忐忑不安,思量再三,說道:“我等立刻前往海陵,投奔表兄武沈,武沈掌管河運,若能求得船隻,便可乘船繞過京口大營。再致信庾氏諸臣,起兵響應,憑我庾氏在江南勢力,殺回京師,為東海王複辟!”
兄弟三人,商量已定,決定到海陵備戰,分發書信,快馬傳送,先行告知海陵太守武沈。
到了海陵,已得消息的海陵太守武沈,早早來到渡口,迎接庾希兄弟三人。到了太守府上,武沈與三人對坐。
大將軍庾希說明來意,武沈道:“太後調虎離山,把大將軍調出京師,而又引狼入室,重用桓溫。翻雲覆雨,隻恐庾家再難回京,日後必遭桓溫暗算,為今之計,唯有造反。”
庾希點點頭,說道:“我已致信四叔庾條、四弟庾蘊,還有堂弟庾方之、庾爰之。庾氏眾人一同起兵,再聯合壽春袁真,各路人馬,響應起兵,問罪京師,搭救東海王,重回皇位。”
武沈撚了撚胡須,說道:“京師可有內援?”
“海陵王司馬晞、五弟庾倩、七弟庾柔同在京師。”
武沈道:“若想裡應外合,海陵王、庾倩、庾柔太過單薄,為兄保舉一人,有一呼百應之能,揭竿而起之術,可助大將軍。”
“表兄快講,所指何人?”庾希問。
“盧敕?”一聽這名字,庾希一時回想不起來.
武沈道:“大將軍忘了,六年前五鬥米教亂政,教主盧嘏伏誅,盧敕是他二弟啊。”
“哦......”庾希這才回想起來,又問道:“難道五鬥米教,至今還有?”
“那是當然。”武沈道:“不瞞大將軍,五鬥米明著不搞,暗地仍有教徒萬眾,隻是顧忌朝廷,隱忍不發。盧敕曾在海陵行醫,與我頗有交情,我修書一封,請他率五鬥米弟子,協助庾倩、庾柔,一同舉義,占據京師。”
一聽動用五鬥米教,庾希站起身來,說道:“若是如此,一旦動用五鬥米,可不僅是誅殺桓溫,連褚太後也不能留。”
武沈道:“大將軍欲成大事,萬不可憐惜一介婦孺。”
庾希心中,暗自發狠,捶拳說道:“即日起,招募兵馬,聯絡群雄,準備誅晁錯,清君側,進京勤王。”武沈、庾邈、庾襲一起響應。這才引出:
已知君側不宜清,勳戚也曾驚亂兵。
藩外諸侯多虎視,一朝得理欲窺京。
急切的腳步,由遠至近,王彪之、車胤快步來到禦書房,拜見簡文帝司馬昱,王彪之道:“朝廷得報,護軍大將軍庾希今在海陵招募兵馬,打造兵器,意圖謀反。”
簡文帝道:“長江口畔,庾、桓秣馬厲兵,劍拔弩張,忠奸難辨呐。”
王彪之道:“桓溫有何用心,尚不知曉。但廣州刺史庾蘊,臨川太守庾條未得兵符,已調集兵馬東進;袁真易幟壽春,聲援庾希,大晉內亂,已不可避免。”
簡文帝隻覺心口一陣劇痛,手捂心口說道:“放駙馬桓濟回去,買好桓溫,朕可答應;但鏟除庾氏一門,萬萬使不得。”
車胤道:“微臣以為,此時應召桓溫入朝,坐鎮京師。”
“車侍郎,上次讓桓溫入京,逼迫進諫太後,廢先帝為東海王,此番入京,恐怕不妥。”王彪之道。
車胤道:“京師之中,缺兵少將,難道派數千羽林衛平定叛亂?”
簡文帝道:“桓溫進京,若謀皇位,該當如何?”
車胤道:“微臣擔保,桓溫進京,絕不敢圖謀皇位。若謀篡位,豈不成了正中庾希下懷,到那時不是庾家勤王,而是引得天下共怒。”
聽了車胤論述,簡文帝覺得桓溫還不至於謀篡,遂說道:“此事準奏,就由車胤趕赴揚州,麵見桓溫,命他進京。”車胤領旨,便趕赴揚州府,麵見大司馬桓溫。真便是:
風起雲濃爭奪忙,龍騰虎鬥對長江。
暗藏洶湧忠奸亂,相隔人心如霧窗。
車胤連夜乘船舟,渡過長江,趕赴北岸揚州府,急見大司馬桓溫。一見桓溫,便把庾希招募庾氏家人,圖謀起兵之事,一一說來。桓溫從坐墊上起身,背著手走了幾步,問道:“陛下真對桓某沒有戒備之心?”
車胤道:“庾家聲勢逼人,能與之相抗者,唯有大司馬,如今陛下也心痛成疾,急的心疼不愈,還望大司馬多派援軍,化解叛亂。”
“既然朝廷要平定庾希,需有誠意,否則桓某愛莫能助。”桓溫道。
車胤作揖道:“大司馬有何要求,儘管說來。”
“庾家乃江東第一大戶,京內京外,門閥眾多,需先除京內庾氏,以免宮廷嘩變;京外叛軍,我自擋之。”
“下官即刻趕往京師,告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