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朱序(字次倫)押糧趕至京口大營,入中軍大帳稟報。報過糧草數目,桓溫道:“次倫押糧有功,但叛軍用兵詭詐,對峙多日,久久無果。軍前正需一員大將,不知次倫,可有膽量闖陣否?”
朱序道:“這有何難?末將自幼隨父,披堅執銳,出生入死,六韜八陣,見識眾多,願衝殺反賊,報效朝廷。”
中午時分,桓溫選得一支精兵,跟隨朱序闖陣,眾人午膳,酒足飯飽,個個氣衝牛鬥,聲言活捉庾希,士氣高漲。臨戰之前,朱序觀看自己的這支人馬,有些意外,陣前上百個火盆架起,大白天烈火熊熊,朱序問道:“光天化日,大司馬因何架起火盆。”
軍師車胤言道:“敵陣大旗眾多,乃是以旌旗遮擋兵力,以戰鼓虛張氣勢。今日風頭正順,我已火箭開路,燒其旗幟,敵軍陣勢便可一覽無餘。”
“原來如此。”
“朱將軍,速斬其陣中主將,此陣必破。”
“末將遵命。”
果然,庾希壓陣,旗陣在前,舉旗方隊,高舉牙旗,聲勢浩大,龐大的巨旗方陣遮擋住了後隊。隻聞車胤傳令,趁著風頭正順,下令放箭。
弓箭點燃,火矢紛紛射出,如雨落火,射向旗陣,人沒射到幾位,旗幟紛紛射中,繼而點燃,又是順風,一時間,旗陣的牙旗,全都成了火旗。
旌旗點燃,火苗墜落,看著這群旗手,就開始亂了起來,有的把旗放到腳底下,踩著滅火;有的撲打火苗,旗陣頓時亂成一片,失去號令。車胤道:“此時正宜破陣。”
朱序一舉皂纓槍:“隨我出戰!”
隻聽桓軍戰鼓擂動,朱序催馬率兵衝陣,直逼旗陣而來。那些個旗手,都忙著撲火,一看對麵騎兵殺來,亂了陣腳,有的揮旗迎戰,有的棄旗逃跑,被朱序衝的七零八散。
旗陣一亂,被旌旗掩蓋的人馬,都暴露在眼前,庾希指揮的各營人馬,儘在眼底,軍師車胤道:“沒了遮羞布,不足懼也。”
“軍師如何破陣?”桓溫問。
車胤道:“可命毛穆之、毛安之二位將軍,分左右兩營,策應朱序。”
“傳令毛穆之、毛安之二將,左右出戰。”桓溫道。
五兵獵獅陣沒了前方旗陣的遮擋,後麵兵馬布局一覽無餘,虛實無法掩蓋。朱序正在陣中攪局之時,又見毛穆之、毛安之二將,左右夾擊。
年老的庾條不由得著急起來,高聲喊道:“庾襲、庾邈速往兩翼,擋住來兵。”
庾邈率一營兵馬,迎戰左路毛穆之,二人率兵交手,混戰起來,右邊一路乃是庾襲直取毛安之,又成一團廝殺。
前麵的旗陣被火矢燒毀,這五兵獵獅陣沒了旌旗遮擋,再看此陣,虛多實少,兵馬有限,桓溫看罷,不禁言道:“難怪大旗林立,遮天蔽日,弄了半天,庾條老兒不過萬人。”
軍師車胤道:“虛實已定,大司馬可增兵攻殺,叛軍必敗!”
桓溫十分得意,喊話道:“傳令下去,命桓秘率本部人馬,一並殺出,退後者斬!”
“得令!”隻聽戰鼓又起,四弟桓秘率本部人馬,殺向五兵獵獅陣,桓兵越圍越多。
混戰之時,有人大喊道:“大事不好,庾襲危矣。”老將庾條打眼望去,隻見侄兒庾襲被毛安之打落馬下,還未等起身,被亂馬踩踏,吐血陣亡。
庾條大怒道:“狗頭賊子,還我子侄!”
庾條揮刀來戰,毛安之、桓秘一起圍攻,又戰老將庾條,三人兵刃相見,力拔千斤,滿目血光,激戰十幾回合,毛安之正與庾條較勁之時,桓秘一槍刺入老將庾條肋下,大叫一聲,將庾條打落馬下。
一看壓陣的主將庾條陣亡,叛軍本來人少,頓時軍心大亂,四散逃命,庾邈一看情勢不妙,撥開桓秘兵器,轉身敗退。真可謂:
古來多有陣前亡,天王山前卷蒼黃。
千載江波東浩淼,至今望去也粼光。
天王山之戰,桓、庾兩家對決,庾條、庾襲叔侄陣亡,庾邈大敗而逃,使得桓溫揮兵追擊,直逼京口城下。後人又有詩詞為讚:
圍棋術語天王山,多是相傳在日韓。烽煙本自東晉起,恩怨根深在庾桓。
刀槍寒爍關山月,旗鼓蕭瑟江水湍。兩家前世仇難解,全局一戰定棋盤。